第317章自愿

要让女孩子也跟着从军去赤城打仗的消息，既然是已经张贴了皇榜的，那自然而然的，因为突然冒出来的凶杀案一事而被困在江州城走不开的书昔月也知晓了。

文秀神情惶惶，双手揪着帕子在屋子里一面来回走动一面道：“小姐，该不会是要让您去吧？奴婢适才都去外边打听过了，大家都说……都说……”

“说什么？”

“说是这是皇上的命令，明面上说着是自愿，可实际上是每家每户都要出一个女孩子的……”

书家这一辈的男丁只得书成祺一个，但是女孩子却是不少，又得了老太太当初的严苛教导，多少都是会些拳脚功夫的。

可那些拳脚功夫，用来对付一般的小毛贼可能还行，要真是去了战场，只怕是只有送死的份儿。

这皇上，到底是如何想的？

怎么会突然发出这样的皇命下来？

书昔月皱起眉头。

“小姐，还有一件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同您说。”

“该说就说吧，这瞒着掖着我还不是早晚会知道。”

书昔月看了一眼文秀，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些许。

果然，文秀张口道：“是七小姐她们，她们已经私下商量好了，要是李知府来书家要人，就把小姐您给推出去……”

书昔月轻笑一声，道：“她们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不过我也没想过要让她们去啊。”

“啊……小姐，您还真要去啊？那可是赤城，里面全是鞑子，连展将军现在都只能退到十里外去伺机而动，您要是去了，不得……”

文秀面上更是惶惶不安，可又深知书昔月决定了的事情，旁人是无论如何也劝导不了的。

很快，江州城的名单就交了上去。

李成青让人把他那亮锃锃的椅子给搬到了衙门的小院里，一面晒着太阳，一面悠闲的哼着小曲喝着茶，甭提心里有多美了。

“大人，这次的事情可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啊……小人还以为那些人说什么也舍不得把自己家的女儿给交出来送到战场上去呢，毕竟这些女孩子去了也只能是送死啊。”

“小人前些时候去登记那些人的时候，看到了那些女孩子，啧啧。”衙役啧声道，“真是可惜了，那些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没能好好享受人生，就要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死去了。”

“还是被自己的家人给亲手送出去的……”

听得衙役说起此事，李成青睁开了眼，道：“这有什么可惜的？总归不是要的男丁，若是要的男丁，你觉得那些人还能这么爽快？”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养这么大，早晚都是要去别人家里的，能有多不舍得？”

虽知李成青说的是实话，可衙役还是不大赞同，道：“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孩子啊，肯定还是会觉得惋惜吧？”

“惋惜能抵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得把人给乖乖送上去。”

李成青嗤了一声，说道。

“不过这次送上去的名单里头就没有自愿去的？”李成青蓦地问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上头都说了，是要女孩子们自愿的，可又圈定了具体的人数……这年头，虽说日子是过得艰难了点儿，但活得好好的，谁想去送死啊？”

“这不就是明摆着要逼那些女孩子去吗？还非得说成是自愿……”

“回头要是被问起来，那些女孩子都说自己不是自愿去的，岂不是要给我惹出大麻烦？”

“回大人，还是有自愿的。”

衙役想了想，说道。

“哦？”

李成青诧异，显然是没想到这年头竟然还真的有人活得好好的要去送死，是想死还是……压根就不知道去了赤城的后果是什么？

“是谁啊？”

“书家六小姐，书昔月。”

李成青先是讶然后又了然的点点头，道：“也是，书六不是一直嚷着要去战场上阵杀敌吗？这次倒也算是全了她的意。”

“罢了，看在她替本大人解决了这么一桩棘手的问题的份儿上，本大人也就送她一份大礼吧。”李成青站起来，“去，把牢房里那个人给本官提出来，本官要审理此案。”

衙役哦了声，知道李成青说的是哪个案子，赶紧去把人给提了出来。

其实这个案子也没什么可审的，就是两个人起了口角互相争执不下，所以这个人就一时没忍住冲动行事，把人给杀了。

具体的，好像是因为去书家米店抢米的难民不小心碰到了这个去买米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又素来有洁癖，看到难民把自己的新衣裳都给弄脏了，顿时不高兴，就在嘴上骂了几句。

那难民估摸着也是这段时日因为战争的事情背井离乡还差点饿死街头，心里早就憋了一口气，此番一下爆发，就和那人争执起来。

那人就拿出挂在腰间的杀猪刀把人脖子给抹了。

当时李成青会把书昔月拘在江州城，拘在书家，也不过是想从中捞点好处。

毕竟这书家的生意在分家之后不但没有一落千丈，反而还更上一层楼了……听说现在连京城都有他们书家的铺子。

这样的商户，但凡是沾上一点案子，定是会有许多油水可捞的。

做不成亲家，总得让他讨点好处回来才能平息那口恶气吧？

不过现在么……

“……犯人常氏，因一时愤恨持刀行凶，证据确凿，与他人无关。现本官宣判，犯人常氏于三日后在刑场行刑，其余人等，无罪释放。”

……

京城里仍旧洋洋洒洒的下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