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觉得脏

流瑛不理会青泓世子，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

“王英，这事怎么回事？”金轩不解的问，没有人回答他，除了李彦雯瑟瑟索索的呻吟，便只剩下刘椿儿的哭泣。

“椿儿，这事不怪你，是有作祟，你别哭了，我明天让我哥来一趟好吗？”流瑛回过神，先安慰了刘椿儿，毕竟她不希望她太过伤心。

“是我对不起你哥哥，我没有保护好彦雯。”刘椿儿每一颗眼泪都真诚无比，流瑛没有丝毫不耐烦，轻轻的将她的眼泪擦拭：“这不怪椿儿，是我哥不好，他没用。”流瑛说完，便让刘府的仆人将椿儿带走。留在这里，恐怕她更难以接受。

流瑛没有看见幸之，仆人说小公子被刘老夫人接走了，她怕小公子受到伤害，两个老人也是疼爱这两个可怜的娘俩。刘老夫人今日泪水都没停过。

流瑛让金轩亲自将幸之接了过来，让别人去估计老夫人也不肯放心。

幸之没来，流瑛就蹲在李彦雯前面。

“害怕吗？很痛是吧，很难受的，我知道。忍着吧，你一疯，就是地狱了。”柳荫蹲在她身前，和她一个，是一个小兽受伤的姿势，把自己团在一起。

“杀，了我吧。”李彦雯整个嗓音已经沙哑了，流瑛丝毫不惊讶，那是无数低声的暗吼，生怕被人发现的恐惧，造成的，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你不能死，还有幸之，你要保护他，你死了，我就把他抛掉。”流瑛语气种的淡漠疏离，冷酷无情一点都不是作假的，李彦雯此刻想吃药，又想杀人，最想，杀自己。但是她不敢死，她死了，雷漆唯一的血脉就没有人照顾了。幸之那么小，一个人，怎么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是谁，告诉我。”流瑛依旧是一个语气，她连看着李彦雯脸都没有一丝动容。

“一个男人，看不清。”李彦雯好半天才从碎牙中咬出这几个字来，流瑛没有丝毫要给她一个东西咬着的意思，任由她痛苦的咬碎自己的牙齿。

“一定要活着。死，也要活着。”

流瑛抱着自己的双膝，看着眼前形容枯槁的女人，声音如同潭死水，就算石落，也仿佛惊不起一点波澜。

李彦雯克制了自己，没有对她推推搡搡，没有疯到对她大骂，那就证明，她比当初的自己强太多了，加油啊。流瑛心中默默说着。

站在她身后的青泓世子如果能看到她现在的眼神，他就会发现，那眼睛里，多像三百年前的她。

金轩将雷幸之抱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李彦雯，马上就哭了起来。流瑛将他牵了过来，虽然和这孩子很久没见了，但是幸之对着一张陌生的脸竟然也不怕，被她牵着，哭腔了少了很多，都说孩子的眼睛最清澈，流瑛看向那弯弯的小眼睛，和他父亲很像，这孩子，能透过她的伪装，看到她的真实吗？

“姐姐！”幸之糯糯的叫了一声，流瑛牵着他，走到李彦雯面前，大概相距三个人的距离。

“幸之就在这里，你活下去的信念就在眼前。要不你活，要不你们一起死。”流瑛此举无异于世将一只兔子放到狼的眼前，刘府那几个下人的伤势，他们都是看在眼里了。

金轩面色不悦，觉得她是在小孩子的生命开玩笑：“你这样未免太过了吧？”

“那你说，你濒死的时候，最想看到的是什么？有什么能比希望就在眼前要好？”流瑛只是头也没有回，只是一直看着李彦雯，李彦雯死死的咬着自己，害怕那从喉咙中冒出来的野兽一般的嘶吼会吓到幸之。她努力地将自己缩起来，仿佛是万年雪上上地一株凋零地草，但她又努力地将自己的面容舒展，朝幸之笑了笑。

幸之叫了句“娘”，李彦雯那紧咬着地面庞，血和泪一起下来了。

她别无所求，这个孩子，是她活着的最后动力，就算不是她亲生的，但她早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了。

李彦雯活着，她才能让雷幸之活下去。

流瑛拿走了她藏在红穗剑里的那包“蛇影”，她只是表示了一句：“明日来看你。”李彦雯点点头，把自己缩的更厉害。流瑛便出了屋子。

“你不给她医治一下吗？你不是大夫吗？”金轩还是觉得李彦雯如今这样子太可怜。

“这世上，有些毒是没有解药的，如同人的选择，没有退路一样。”说这句话的时候，金轩和青泓世子，都觉得她的眉头上，仿佛融了一山的雪，冰凉，哀伤。

“你哥人呢！找他也找不到！明天让他来看看椿儿和李家小姐！”金轩心里也不好受，对那个没有露面的王寻更是不爽快了。

“好的。”

“我们回府吧。”青泓世子说。

“嗯。”流瑛从鼻子里挤出这两个字，看都不看他一眼。

两个人坐在回府的马车里。

“你怎么了？”她不开口，那就他开口好了。

“蛇影，听说过吧。”流瑛谈及蛇影，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嗯，一种南疆的毒药，宗岚他们，够狠。”世子脸上也多了几分狠辣，李彦雯来这里就只有他们几个知道，不是宗岚，更不可能是别人！

“那些地下交易，应该能有吧。”在这个世界上，无论那里，总有那些不能见日光的地方，躲在午夜里，不见天日的阴沟里，做着不能为人所道，肮脏不已的交易。

“我去好吗？你别插手，那些地方，你不应该去。”世子看着她，如同看待一件干净的、纯白的瓷器。他想将她保护起来，这是一个深爱着女人的男人的本能。

“温寻将军嫌弃‘蛇影’脏，可是你又觉得，我有多干净？”流瑛正色，看着他，第一次，她将身份挑明了。然后她又挑了一下眉毛，笑的像三百年前，南山下的白芜花。可是他知道，她的微笑，没有一点温度，像一条蛇，寒冷，黏滑。

还是扮演着青泓世子的亦寻，整个后背发凉，心却是痛的。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永远是我爱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这样，明白的向她表示爱意。

在流瑛的记忆里，是第一次，可在他温寻的记忆里，却已经有过太多了。多不公平，

“将军爱谁呢？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绪流瑛，那人人喊打的死地之主，还是我这个一文不值的流瑛？”流瑛的笑意不减，她心头莫名的烦，这个人，始终把她摆在最干净的地方，可是她，本身就是一个肮脏的东西。如果他知道她的那些事，他还会爱她？

流瑛不确定，也不敢问。

那些事情，他不知道，她也不敢说。

“你就是你，我爱的你，不是因为容貌，不是因为身份，不是因为性格，是你这个人的存在。”他顿了一下，似乎又觉得不合适，又说：“就算你不存在了，只要我还在，我就永远是你的。”

“我用我的灵魂爱你。”

流瑛回应他的，是不知所措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