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7太易动情
我到的时候,我们这两代的男丁里面的人就缺我了,我知道这是在商量奶奶的葬礼,我在这里面只是凑个数。
几个叔伯里面,大伯最有威严,四叔混的最好,所以事情都是大伯安排的,四叔负责操办,二伯负责辅助,至于我父亲,没人指望过他,他和我一样也是凑人数的。
我并不是太懂这里面的条条框框,所以大多数都是听着,偶尔被问及的时候,才会嗯上两声表示赞同。
事情很快被安排完了,我也被安排了事,和二伯一起到合肥老宗那里,把奶奶的牌位送回祖宗祠堂。我们这一支是从老太爷那辈儿迁过来的,牌位送回去,这是规矩,毕竟人总是讲究落叶归根的。
事情倒真的不多,末了,四叔忽然敲了敲桌子,不情愿地对着我冲道:“你奶奶事情后,你还走么?”
“我还走么?”
你让我怎么说。
本来决定好的说辞,在望着屋子里所有人期待眼光,甚至我那父亲都有点渴望的一瞥,我第一次变得沉默了。
“走还是不走,你就给个痛快话吧!”四叔催促道。
“走。”我咬咬牙,狠声说道,没有一丝回环的余地。
“你个不肖子!”
听到我的回复,四叔一下把屋里的茶几给掀翻了,伴随着玻璃碎片爆裂的生硬,他跺了跺脚同样狠道:“好,你还走是吧!我告诉你了,钟阿城,你这次再走,那我钟家就没你这个人。”
他的语气没有一丁点儿回环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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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计划好的一切,自然不可能因为四叔的一两句狠话中途夭折。对于四叔的想法,我多少能知道一点,可这样我就更不可能留下了。
屋子里的人瞬间就气哼哼地走了个干净,只有我那堂兄在经过我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不应该拒绝的。”
我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四叔膝下无子,我父亲又无作为,他是怕我吃空,想让我给他养老,继承他的产业。这事我小的时候四叔曾经就很多次跟我说过,虽然当时小不懂事,但多少还是明白点的。现在四叔都快六十了,这事自然就急迫了点。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是愿意留下来的,毕竟和四叔我们很像父子间的感情,他老了,我自然不能熟视无睹。
但是那样,对谁都不好!
我心里渴望和当初那些熟悉的人在一起,但是我更害怕和他们在一起。
所以,我不能答应!
我自然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四叔一晚上对我都没有好脸色,甚至根本就无视我的存在,晚间吃饭也不愿和我坐在一桌,几个叔伯都走,到最后以至于只有我的二娘还有我那大侄女在桌上。
这一顿饭自然是四叔给我的下马威了,他在逼我重新选择。
但他似乎没有意识到,他越对我这样逼迫,我就越硬,我要走这件事,无论什么人都拦不住我。
晚上过了八点钟,奶奶这地儿立马就清净了不少,等几个叔伯婶娘处理完了余下的琐事,就更清净了。
今天晚上是我要求自己在这儿守夜的,说实话我是实在不想和我的父亲独处在曾经的家里,更何况我也想留下来陪我奶奶最后一程。
屋里大堂上是我奶奶的遗像,遗像旁的墙壁上贴满了以前的照片,其中我的照片占了大多数,其中有一张,正好是我出国前和奶奶一起照的。
看得出来,那张照片上奶奶笑的很勉强。
还有就是,我那时候还很年轻,玉面小生,唇红齿白,和现在的沧桑相比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样子,也难怪那些老街坊认不得我了,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竟然变化了那么多。
这些记忆无疑都是最宝贵的东西,我索性在把这些相片都重新看了一遍,墙壁上的,以及墙壁下抽屉里的。
外面突然刮进来了一阵风,两个门框啷当直响,我不知道是不是奶奶显灵了,如果真的是她老人家显灵的话,我想她老人家见到我一定是很欣慰的。
抽屉里的照片分成了两个部分,有一部分是散放着的,有一部分是锁在日记本上的。散放着的还好,锁在日记本里的,我费大力气抽出来了两张之后就再也抽不出来了,我的记忆中这个锁是有钥匙的,可钥匙现在却找不到了。
找不到钥匙,我本来是不应该破坏这个锁的,可是当看到抽出的两张照片中有一张是我母亲的照片后,我抑制不住了。
我暴力地把日记本给撕开了,开始一页一页的翻照片,第一张纸夹着的是我老太爷的肖像画,就只有一张。老太爷后面的就是我那从来没有见过的爷爷,他人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说熟悉是因为我的几个叔伯中都有他的影子,总之感觉是有点怪怪的。
照片从奶奶开始才多了起来,顺序就是大伯,二伯,我父亲,还有四叔,几个婶娘也有几张,当然最主要的是我看到了我的母亲。
我母亲的照片就只有四张,最后一张是遗像的照片。但即使是遗像中的图片,我母亲也不过四十五岁。
我至今记住清楚的记住一件事,我十二岁,那一天,母亲出去找酗酒的父亲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很难说我看到这四张照片后是何种感情,我只知道,我对那个男人的恨又加深了!
我的奶奶的确很喜欢我,在这个日记本里,我的照片依旧是最多的,包括她的那十几张里,也大多有我,每一张照片里几乎都开满了康乃馨。
当然其中有最特殊的一张是属于三个人的,我的手一抖,从卡包里掏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奶奶坐在一个编织椅上开怀笑着,一对男女站在她的后面。
是我还有阿方。
——
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我便拖了一大沓子纸到我母亲坟上去了。
母亲的坟很新,坟边一颗柳树好高好高,那棵柳树正是母亲下葬那天,我插上去的,七年,它已经长成了。
我每次过来烧纸都是一场噩梦,每次我脑海里首先蹦出来的母亲都是一身血衣,惨不忍睹。
只有好事者会呼朋唤友,只有亲人肝肠寸断。
七年没来,我有无数话想跟她说,但是到了嘴里满满的都是懊丧与难过。
甚至我都会想,如果真有魂魄的话,七年了,母亲还会认识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