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九)
江沅(九)
谢夷则身体紧绷,手指紧紧握住袖子才让自己没有尖叫出声。
“夷则哥。”耳机中元熹的声音开始缥缈,“你务必要相信我,不要轻举妄动,继续装成昏睡过去的样子。”
此时,谢夷则冷静地权衡着利弊。
动亦或者不动?
谢夷则举棋不定犹豫之际,元熹声音颤抖又道:“夷则哥,请你相信我。”
额头顶着手臂,透过手臂与桌面的缝隙,谢夷则能看见王婶倒影在书桌上的剪影。
她高举着瓷瓶的手臂正在下落。
“相信元熹吗?”紧急时刻,谢夷则仍踌躇着拿不定主意,“选错了可能会丧命于此。”
这会,他冷汗涔涔。
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谢夷则心下一横,做出来选择,相信元熹。
他没动,但黑暗中逐渐灵敏的听觉能让他感觉到花瓶破开空气的声音。
越来越近,花瓶与谢夷则头皮近在咫尺。
谢夷则屏息,预判中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他感觉到花瓶擦着他左半边身体而过,重重落在桌面上。
接触一刻,瓷瓶便四分五裂,巨大的破裂声震荡在谢夷则的耳膜中。
“对不起……”王婶动作拉长变缓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哭泣,“这是杀人,我下……下不去手……”
谢夷则深吸一口气,放松紧绷着的神经。
“你看,夷则哥,我没有欺骗你吧。”元熹同样长舒一口气。
手机那头,元熹清楚江沅此行的目的,无外乎就是想在自己伪造的遗嘱上加盖上谢父的公章。
同样,对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故事流程他也胸有成竹。
接下来,江沅和温岚会在书房中四处翻找印章,并且在最左侧镶嵌于墙壁中的书柜第二层两本《基督山伯爵》之间夹缝中找到印章,然后他们会花费两分钟的时间在自己带来的遗嘱上盖好公章,并在八点左右离开谢家祖宅。
“夷则哥,在忍耐几分钟,江沅和温岚快离开了。”元熹自信满满。
但这边,江沅并没有如同理应要发生的后续那般,开始四处翻找印章,而是两步蹿到了王婶面前,不偏不倚一脚踢中她的腹部。
“对不起?”江沅歇斯底里,“对不起!对不起!我踢死你然后跟你道歉有用吗?”
他这一脚力量实打实的,王婶捂住腹部痛苦地蜷缩在了地上。
“刀给我。”江沅视若无睹,跨过王婶,面朝温岚道:“我知道你和这个女人一样,不舍得对谢夷则下手,只是装模作样做给我看。”
“你……”
温岚自然不会问他准备做什么这种蠢问题,因为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江沅动了杀气。
“我的好妹妹。”江沅狞笑着从温岚手中抢过尖刀,对准谢夷则,“我亲手帮助我们解决掉谢夷则这个祸害。”
刀尖已经顶在了谢夷则咽喉上,仅需稍稍一用力,江沅便能结束他的生命。
江沅被这种喜悦击穿,也可以说江沅混沌的内心突然升腾起一种更可怕的念头,即享受谢夷则的痛苦。
这种想法作祟下,他没有立即动手,反而是使用尖刀慢条斯理地在谢夷则裸露的皮肤上活动。
冰冷僵硬的触感让谢夷则不寒而栗。
“我可不认为他这次也是闹着完的。”谢夷则颇似自言自语,实则是在跟电话那头的元熹讲。
又低又沉的声音宛如投入湖中的一块小石子在寂静的房间里荡开了水波。
“谢夷则!”、“哥!”
两道声音同时响彻屋内。
谢夷则兀自睁开双眼,那双炯炯发亮的眼眸仿佛两把燃烧的火焰将江沅点燃,并让他一瞬愣于原地,失去了反应。
这短暂的几秒钟,谢夷则扶着桌子往后一撑,座椅当即滑出去半米,使得他与江沅拉开了安全距离。
温岚最先回过神,她全然没有自己之前计划着片谢夷则两片肉的觉悟,宛然一笑,“我就说吧,哥以你的机敏怎么可能会被人迷晕。”
“也不能这么说。”谢夷则同样客套着,“我也是运气好。”
两双一样的眼眸在空气中交锋,浓烈的火药味弥漫在了二人之间。
“谢夷则。”稍晚一步回过神的江沅,五官扭曲,狞笑着绕过书桌,步步逼近:“我今天要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尖刀闪耀着灯光,森白的光芒应在江沅脸上,配上他狰狞的面容,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变.态杀手。
“来者不善。”谢夷则思忖,“江沅这是存心要杀我。”
电光石火之间,谢夷则先一步从椅子上跃起,堪堪避过了江沅尖刀的袭击范围。
此前,谢夷则一直保持着健身的习惯,身体柔韧性和灵活性都没得说,在长桌与书柜之间狭长的空间里腾转挪移,次次能避开半癫狂状态中的江沅挥过来的刀。
“哥,加油!”温岚守住房间门口,一副看热闹似的鼓着掌助威。
书房的布局是以书桌分割开整个房间的。
隔着书桌,谢夷则白了温岚一眼,加快步伐,然而就在他的步伐即将挪到书桌与书柜形成的逼仄空间的出口之际,此前被他囫囵个藏在衣服里关于江沅的亲子报告鉴定书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