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空城

直到半夜三更，众人这才离席。

总体来说，这次酒宴的气氛还算不错，而言谈之间，童贯和种师道对林天也是不断的夸赞。

林天虽然不喜欢阿谀奉承的那一套，但此时也不能不耐下性子陪着童贯说话，末了，更是送上了一张十万两的银票。

阴沉了几天的夜空难得的变得晴朗起来。

林天站在院中醒酒，这时，刘洪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刘洪，林天略微有些惊讶，笑着打趣儿道：“刘将军真是好大的兴致，难道要和我一起欣赏这漫天繁星？”

刘洪行了一礼，道：“大人，今天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人，不知林大人可愿去看上一看？”

林天一动，问道：“发现了一个人？是什么人？”

“就是那夜在方腊军中放了一把大火，烧光了方腊军仅剩的粮草和大部分攻城器械的白衣女子。”刘洪道。

那一夜，除了林天，凡是在南门的守军都看到了那一幕，深知如果不是那一把大火，临安城多半已经沦陷。

虽然没有明说，但众将士对慕婉君都是心存感激的。

林天心中大惊，酒意也消了几分，急忙问道：“她可还活着？”

刘洪点了点头。

见状，林天大喜，道：“谢天谢地，她还活着！”

刘洪看着林天的样子，迟疑着说道：“只不过....”

“只不过怎么了？”林天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一步，问道。

刘洪叹了口气，道：“大人去了一看便知！”

听刘洪这么说，林天的心顿时就是一沉，脸色也阴沉了许多。

“走，待我去看看！”

说罢，林天随刘洪来到了一所环境清幽的小院。

“大人，她就在里面。”

刘洪指着身后卧房的门，欠了欠身，让开了一条路。

林天拾阶而上，来到房门前，推门而入。

昏黄的烛光轻微的摇曳了一下，在林天关上房门的时候定了下来。

巧儿正在床边忙活着，听到响声，回头望了过来，待看到林天时，有些许的惊讶。

林天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巧儿不要声张，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

林天低下头一寸一寸的凝视着床上躺着的慕婉君。

慕婉君双眼紧闭，脸色极其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原本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上满是鞭子抽打之后留下的痕迹，在脖子上还能看到许多牙印。

和慕婉君之前单独相处时的景象如今还历历在目，林天很难想象在这几天里，慕婉君遭受到了怎样的非人虐待。

正在这时，巧儿小心翼翼的给慕婉君包扎好最后的一处伤口，然后站了起来。

林天朝着巧儿努了努嘴，示意巧儿去一边说话。

巧儿心领神会的走到屋子一角，林天随后跟了上去，悄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巧儿看了床上的慕婉君一眼，叹了口气，道：“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性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正一丝不挂的躺在一张脏兮兮的皮革上，身上满是那些污秽之物....”

林天微微点了点头，盯着床上的慕婉君默然无语。

巧儿看了林天一眼，又看了看床上的慕婉君，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林天如木雕一般钉在了原地，愣愣的出着神。

恍惚间，林天看到床上似乎坐着一个人，就那么看着自己。

林天一惊，定了定神，朝床上看过去，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慕婉君已经坐了起来。

慕婉君虽然脸色不太好，但一双眸子还如以前那般灿灿生辉！

慕婉君的脸色很憔悴，但依旧难以掩盖那绝色容颜。

林天和慕婉君对视良久，这才张了张嘴，问道；“你醒了？”

慕婉君微微点头，声音清脆悦耳，道：“其实你刚一进来我就醒了。”

林天哦了一声，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半晌，林天这才又开口，道：“谢谢你。”

慕婉君嘴角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却是没说话。

静默，如死亡一般的静默，只能听到床头油灯不时发出的哔啵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半柱香，亦或许是半个时辰，慕婉君突然说话了，轻声问道：“林天，你觉得我脏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慕婉君在笑。

看着那笑，林天觉得很是刺眼。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我曾经经历过的比这残酷十倍、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