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不许去
算了，姜夫人那双眼也是在油锅里炼也来的，她挑的人肯定错不了！自已还是顾着自已吧！
念头一起，锦熙顿觉心里疼的慌，示由的瞥了小丫头一眼，这一瞥，差点把她的魂吓掉。阿圆不知怎么竟然流鼻血了，那血来势汹汹，眨眼间小半张脸都红了。
她自已却像没知觉似的，还趴在琉璃灯上闻香味。
“别闻了，快把头抬起来！”锦熙叫了一声，合身扑上去一把扶住阿圆。
阿圆诧异的抬头，“你扶着我做什么？”
“快、快去找大夫！”锦熙一边催陈妈出去请大夫，一边拖住阿圆后颈让她抬头，又急又气，“你自已没感觉？你还问我？怎么玩心这么大？”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赶紧端水过来给阿圆擦洗。瞧见布巾上的血，阿圆这才知道自已流鼻血了，不在意的拿手背抹了一下，“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流一会儿就不流了！”
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锦熙恨不得拧她两把，硬拉着她到窗户边坐下，打开条窗缝给她透气，又是用凉水拍她额头又是捏她虎口，也不知哪个法子管用，阿圆的鼻血竟止住了。
阿圆笑道：“我就说没事吧！”
“没事就好！”锦熙长长舒口气，回头看了眼从阿圆脸上擦下来的那半盆子血水，她突然有主意了。扭脸吩咐陈妈，“您亲自送姜姑娘回去，再让姜家的人去城外找姜夫人，就跟她说姜姑娘病了，晚上的约请姜夫人另选个时间……”
阿圆立刻叫起来，“我没事儿，为什么要改时间？我还要逛灯会呢！”
“逛热闹要紧身体要紧？你要是听话，我就把这盏灯送你！”锦熙一指比较大的那盏琉璃道，连哄带劝的道：“你要是不听话，以后就别来见我！”
“……”阿圆小嘴一瘪，看看灯又看看锦熙，纠结的不行。
“灯会年年有，琉璃灯可就这一个哟！”锦熙拎起那盏灯，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
阿圆一跺脚，“好，我听你的，回去歇着。不过明年说什么你也得陪我逛灯会！”
“好！”锦熙脸上笑着，眼里却涩的厉害。傻丫头！明年……阿姐自已都不知道明年在哪儿！
“一言为定！”阿圆伸出手指头要跟她拉勾，锦熙伸手指勾住她，眼里涩意更重。忙把手里的琉璃灯塞给阿圆，侧过身又吩咐陈妈把礼物中的缂丝锦断和香囊都给阿圆带回去，送给姜夫人做节礼。硬拿话把眼里的水意压下去。
陈妈本不想去，按着韩王的吩咐，她是寸步不能离开杨姑娘的。转念一想这可是宫里来的东西，送到姜家赏钱能少了？再一寻思，姜家离的也不远，一个时辰咋也回来了，正好赶上陪姑娘出门，啥都不耽误。
这么一想，她忙上前扶住阿圆的胳膊，哄孩子似的哄着阿圆往外走。
“那我过两天再来找你！”阿圆抱着琉璃灯，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样子，险些让锦熙哭出来。
目送阿圆出一蔷薇院，锦熙心里像被挖掉一块似的，站在那儿许久回不过神。这次真的是最后一面了，这辈子也不知有没有缘份再见。
但愿姜夫人替她相看的那少年是个有心有情的，知道长辈有意让自已娶的姑娘病了，愿意把进京的时间往后推迟几天，毕竟三月底才开考，路上紧一紧还来得及，不差这几天。
若是不管不顾就这么走了，想必姜夫人也不愿意让阿圆嫁这么个人。女婿是半子，姜夫人的后事还要靠女婿操办呢，不可能挑个心性薄凉的。把这道考题扔过去，她见不见的，也无所谓了！
傻丫头，阿姐要走了！往后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已，别让阿姐惦记！
天色渐暗，也该准备出门了。锦熙咬牙把眼里的水意压下去，回身进屋。一抬头瞧见桌上剩下的那只琉璃灯，蓦的想起小时候，每次过上元节，阿爹都会巧方设法淘弄新奇漂亮的花灯哄她开心。
最后一次就是琉璃灯，她刚拿到手上还没看清楚，灯就掉地上摔碎了……许是兆头不好，那年的寿宴上，阿爹就惨死在杨守正刀下……往事涌进心头，瞬间百感交集。
如果时间能倒流，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那盏灯摔碎，如果那盏灯没碎，也许阿爹就不会……明知这两者之间毫无关系，可她还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走过去端端正正的把那盏灯摆好，生怕它碎了似的。
怔怔的瞧着，脑子里翻腾的全是阿爹的模样，全是她曾经拥有过的幸福。
阿爹把她抱在怀里带着她骑大马、阿爹粗手大脚的给她绑头发、阿爹握着她的小手教她写字……阿爹……瞧着瞧着，她竟生出幻觉，好像阿爹就坐在桌子对面，望着她笑，问她这盏灯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喜欢！我当然喜欢！阿爹送什么我都喜欢！
赵元侃进来就瞧见锦熙伏在桌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热切神情盯着桌上那盏琉璃灯。黑白分明的眸子光彩熠熠，有种发自心底的雀跃。他瞥了那灯一眼，心里突然很不舒服。他大步过去手臂一展，那灯就到了他手上。
锦熙倏的回神，转眸不由的怔了。他今天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要去，或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人要见。没穿平常那身玄色的窄身袍而是换了件穿了件霜色儒衫。
通身绣了几杆碧青的竹子，丝冠、丝带，腰间还罕见的挂了块羊脂佩，疏淡却儒雅，一下少了股子煞气。往日里冷森森的眸子被五彩斑斓的烛火映着，璀璨如星。
锦熙心一跳，有种惊艳的感觉。恰好他转眸过来，锦熙飞快的把目光落到琉璃灯上，唇角却忍不住往起弯。这人要是知道自已用惊艳二字形容他，非气坏不可！
赵元侃却只瞧见她对着那盏灯微笑，心里那点不舒服瞬间满眼到周身每一个毛孔。蜡烛的香气又萦萦散出来，勾的他心里越发的烦燥。堂堂储君专在这些事儿上动心思，做小伏低讨女人开心！偏这女人还吃这一套！
再看锦熙脸上那抹笑简直是刺眼，他抬手把灯递过来，锦熙忙去接，指尖刚触到金丝楠木做的提梁，赵元侃倏的松手。锦熙本能的去捞，却捞了个空，琉璃灯‘呯’的落地，摔的粉碎。
她脑海里也‘呯’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也中跟着摔的粉碎。她低头看看空空的两只手，再看看满地琉璃玉玉的碎片，忽觉着胸口有股又尖又利的痛感涌上来，那痛意有如实质而且在一点点扩大，嘴里全是铁锈的味道。
“你…你是故意的？！”这一声叫出来，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心里说一盏灯而已，没必要动怒，口里却嘶声尖叫，“你这个混帐，你摔了我的灯！”
“……”赵元侃眸色骤沉，锦熙的怒骂是一方面，更多的则是不可思议，他竟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
“你这个混帐，你摔了我的灯！阿爹送我的灯啊！”锦熙两眼通红，朐口的痛意和怒气丝毫没有因为赵元侃的沉默而减少，反倒成了杀之而后快的暴怒。心里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
弯腰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玉片子，猛的扑过去，也不管是哪儿狠狠的就往下扎。赵元侃一把抓住她手腕，稍一用力，碎玉应声而落。锦熙却并没因此放弃，扬手又对着他脸抓下来，口中继续尖叫。
“你这个混帐，你摔了阿爹送我的灯！”
看着她有些涣散的眼神，再听她口口声声叫着‘阿爹送的灯’赵元侃立刻意识到不对，抓住她胳膊顺势把她紧紧的箍在怀里，柔声哄道：“你别急，别伤着自已，有什么话你慢慢说。”
“你摔了我的灯、你摔了我的灯……”锦熙意识有些模糊，反来复去只是这一句。
“是、是我不好，我赔你好不好？赔你好多个，你想要什么样的？”他语气更柔和。
“我不要你给的，我只要阿爹送的这个……”
赵元侃心一沉，直觉她口中的阿爹绝不是杨守正，“你阿爹是谁，他什么时候送过你琉璃灯？”
“我阿爹是……”脱口的瞬间，多年的戒备与警醒让锦熙本能的打住话头。茫然的望了望满地琉璃碎片，一下子清醒过来，余光撞进赵元侃沉沉的眸色中，暗叫不好。
惊乱中，锦熙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下从赵元侃怀里挣出来，沉了沉气，故作急切的道：“我约了罗姑娘逛灯会，现在就得出门！您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问！”
赵元侃气的直咬牙，这个蠢东西，刚刚心神乱成那样，不赶紧找大夫来瞧瞧，还逛什么灯会？什么热闹比自已的身体更重要？转瞬明白过来，这女人哪是出去瞧热闹，明明是怕自已借着刚才的话逼问她，想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