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讳莫如深（2）
刘清原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她，面上有些古怪，“你说杨坤达？你听谁说起杨坤达的？”见刘清原提起这个名字时脸上明显有些不自然，“哦，还是听那人提起的，所以就问问。看你这架势是这人犯什么事了吗？”
刘清原叹了口气，“以前校林军中确有此人。”什么叫以前确有此人？盼盼皱着眉头，“此话怎讲？”刘清原看着天边的浮云，“这人数年前曾是校林军里负责教习枪法的教头，只是八年前被上面以串通贼人谋害朝廷命官的名义凌迟处死了。”
怎么又是八年前？梦境里唯一一个有头有脸有名字有官阶头衔的人，她还以为能由此问出些什么来，结果就这么无疾而终了吗？“那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你们之前提起那位都是讳莫如深的样子，一直也没敢问，那位是？”
刘清原摇摇头，“盼盼你别问了，那位是圣上的忌讳，所以大家都不敢提，你不知道最好。”盼盼红唇张了又张，满腹话语最终只化作一声绵长的叹息，她混沌一片百般纠结的思绪，就像是一股腾腾的热气，被清风一吹，便也消失在这漫无边际的空气中，不留丝毫痕迹。
迅速调整了下状态，又笑着问道：“对了，过几日那位到底是什么人啊？一直听你们说，到现在还不知那位公子名讳呢。”
刘清原拍了下额头，“瞧我，我还当妈妈给你说了呢。那人叫白乐天，乃是圣上钦点的新科进士，极得圣上青眼。此人不到而立之年，才高八斗风度翩翩，为人正直善良充满正义感，因为看不惯那些权贵欺压百姓，写了不少讽喻诗来抨击他们。”
乐天？盼盼在听到乐天这两个字的时候就瞬间愣在原地。她梦里的乐天哥哥姓什么？她费力的想着，而刘清原一直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他听到的消息。
盼盼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梦境中的乐天哥哥到底姓什么，只得放弃思虑专心听刘清原说着。不多时他们便走到了她的院子里。
坐在屋里秀荷她们上了茶，盼盼便让她们都退下了。“清原，这会没旁人，你能告诉我那位到底是谁吗？”刘清原皱着眉定定的看着她，“你当真想知道。”
盼盼神色郑重无比坚定的说，“是，我真的想知道。还望清源告知。”刘清源看着她一脸认真，幽幽地叹了口气。接着缓缓的开了口，声音低沉。
“那位因为位高权重为人又刚正不阿，得罪了不少奸逆小人。数次被人构陷圣上却被那些奸逆蒙蔽视听对那些构陷偏听偏信，以致那位心灰意冷再不替自己辩解。久而久之圣上便更加厌恶与他，最终竟要被无辜抄斩，无数正直的官员替他求情，才勉强留了一命，被贬为忠州别驾。更可气的是，被罢官当日居然被人入府刺杀，一家老老少少七十余口人一夜之间几乎被屠杀殆尽。若不是最后时刻得杨教头带人相护，怕是他也活不成了。”
刘清原又是一声长叹，“可怜那位一生为了朝政呕心沥血，到头来家破人亡被踩至尘埃不说，还被勒令必须在三日内启程奔赴任上，都不能留在长安城为惨死的家人操持丧事。”
盼盼单是听着就觉得无比心寒，她都不敢想象那位当时面对这些到底是何癫狂的状态，她只知道换作是她，她怕是伤心的活不下去了。盼盼紧紧的攒住衣袖，“那杨教头救了他得了什么嘉奖？”
刘清原勾起唇角嗤笑了一声，眼底净是不满和鄙夷。“嘉奖？杨教头被凌迟处死，就是因为救了人，才被指证为与那些刺客串通一气。这样的嘉奖，谁人敢要？”盼盼被这句话吓得心惊肉跳，这意思莫非刺杀是上面的命令？“那…那位，如今还活着吗？”
“不知道，可能还活着吧。”见刘清原有些低落烦躁，盼盼立时笑着改口问道：“清原，我最近新得了一首凌波曲，有没有兴趣一起弹奏一二？”
刘清原脸色稍缓，“谢小蛮的那首凌波曲？”盼盼嗯了一声，“这凌波曲有些复杂，很多声部都需要精妙的合奏方能体现出其神韵，我也让楼里的乐师们抄录了一份。本想着等他们练习些时日看看能否合奏出凌波曲的神韵来，可这几日因我闭不见客的缘故，楼里便一直加倍演出乐师们一直不得闲。看今日得空，要不要一试？”
刘清原不解，“你闭不见客不还有红玉吗？”盼盼有些伤感的说，“红玉姐姐病了，我又闭不见客，没有压轴出场的一等姑娘，妈妈便让莺睛莺雪她们轮流献艺活络氛围。”
莺晴跟莺雪她们本是双生花，两人身材相似长相相似，只是一个性子活泼一个性子安静，又各有所长可谓是平分秋色。若不是有莺晴她们，她这几天也过不了这安生日子。
“红玉病了？难怪…不过你说那对表演剑舞的双生花，我也听人说过，据说一个英气一个柔美，端的是占尽好风光。只不过她们可没有你当初那样大的排场和本事，一举成为一等姑娘。”刘清原这几日事务繁忙，即便是过来找盼盼也是来去匆匆，并未太注意前楼的动静。
整个苏州城谁不知道春月楼调教人的本事一流，捧出来皆是相貌身段一流，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且能歌善舞的？只是像红玉这样一等的名伶姑娘不多，因为对姑娘的要求太高了，即便有那么一个两个，如果首次当众献艺时没被捧起来，也只能慢慢开始往上爬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盼盼这样一鸣惊人的本事。
虽然一等姑娘并不常露面献艺，只是隔几天压轴表演一次。可这楼里的各色美人层出不穷，莺歌燕舞从未断过，即便有几天是没有盼盼她们压轴，这楼里生意也不曾差过，只不过有一等姑娘表演时，场面更热闹些罢了。更别说春月楼背后还有大靠山支持着，生意自是兴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