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金鸡（三）

“那后来呢？您去了哪里？”知雨追问道。

侯艳的回答是：她随后跟随乌鸦军的首席指挥官，也就是被各位中高层军官尊称为“大哥”的那个人，一同返回乌鸦军的大本营休整，并在不久之后选择留在当地生活。

说到这里时，侯艳发现面前这几个后生们还是有些不得要领。于是她直截了当地说道：

“简单说吧，我跟他们的大哥结婚了。我嫁给了他，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现在，这个地方，这个哨所，就是他派我过来管理的。”

知雨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转折也实在过于令人匪夷所思了！

“那……可是……那您的调查任务怎么办？”嘉嘉迟疑着问她道。

出乎意料的是，反倒是侯艳用更加不可思议的表情回望他们几人。

“调查任务？调查任务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那绿洲——”

“那个绿洲到底存不存在，到底在哪，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需要再关心这些事情。”

侯艳冷淡地垂下眼睛，回答众人。

……

“为什么？”

知雨继续追问。

“觉得我变得很奇怪？人总会变的。”侯艳一边喝水一边冷漠地说：

“过去我加入绿洲调查计划的时候，跟你也差不多大，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活得更好一些，活得更有尊严一点。为什么要找绿洲？不过是为了吃得饱、穿得暖、空气干净、用水自由，对不对？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你们看，我已经实现了这种生活。那我干嘛还要浪费生命去找那个东西？

“就好像你们现在坐着的这个地方。你们知道这栋高塔在旧文明时代是什么建筑吗？——它是一栋豪华无比的高级酒店。而这周围，这圈哨所所在的范围，在古时候，是整个国家最富裕的村庄。现在呢？——没有什么人和事情会永远保持原状下去。你们有你们的理想，我有我的欲望，我们互不干涉。我可以让你们在这里安全地过一夜，并且给你们适度赞助一些物资，但仅此而已了。”

说罢，侯艳起身就要走。

知雨连忙提出最后几个问题：乌鸦军究竟是个什么组织？他们的总部，或者她口中那个“大哥”究竟在哪里？以及刚刚这一路上看到的那些囚犯，究竟是什么人？

侯艳的回答非常粗略：

“乌鸦军跟你们老家的管委会，本质上不过是一回事。我丈夫的大本营在旧苏州城里，你们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去找他谈。那些囚犯？我也不清楚，那些人也跟我无关。你们早点休息吧。晚安，各位老乡。”

***

在出乎意料的场合下见到意料之外的人，而这人的身份和言行举止也同样出乎意料，这使得调查队员们内心深处遭遇到了重大的震撼。在侯艳离开后，队员四人僵硬地坐在沙发上，互相之间沉默不语，长达五分多钟。

最终，知雨一声令下，将众人的思维拉回了现实中。“全体都回车上去，先休息。”她看了手表，然后强自镇静地下令：“还有三个多钟头天亮，天亮前所有人都睡上一觉。”

嘉嘉嘀咕一声：“谁能睡得着啊……”

“睡不着也得给我睡，强迫自己睡。”知雨厉声说。

返回白龙号后，杨瀚问众人情况怎样，众人也只是含糊地回答了两句。团队分为两组，老张一个人睡在壁虎号货舱里，另外四人睡在白龙号生活车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