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打的就是你
再哭自己摔破头是多么凄惨可怜弱小无助，多么急切地需要钱救命，要求邻居们还钱。
他们也是占了沈家便宜的。
邻居哪里愿意把吃进嘴的吐出来，纷纷推卸，有的趁乱溜了，有的不吭声，有的聪明地把矛头转移到陈小草娘家人的头上：
“你哥借了你十贯钱！他还了你，你就有钱去看病了！”
“是啊是啊！快问你哥拿去，他有钱！”
“好像你娘也问你借了钱给你弟娶媳妇，哪有娘管出嫁的女儿要钱的！”
“对对对！别忘了你奶，当初你奶将你嫁给徐行知，她得了徐行知给的三十七贯聘金呢！”
“三十七贯聘金？？我滴玉皇大帝，存心吓死人啊这是！沈家二房也太有钱了，那么多聘金都肯给！”
眼见话题被歪成沈家二房到底多有钱，林惜然连忙道：“徐行知这败家爷们不知钱难挣，把钱拿去做生意，都叫骗子给卷走了！当时他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叫客栈伙计赶出门，衣服也被扒了，晚上得睡大街！”
被骗得精光不得不睡大街的败家爷们徐行知：“…………”
众人看他脸色惨白，满面愁苦憔悴，想起他从前自信骄傲的模样，把林惜然的话信了三分。
林惜然继续哭诉自己的凄惨，请求大家凑钱给她看病吃药，给她买副棺材。
大家很激动，撸起袖子骂陈小草的娘家人都是白眼狼，借了女婿女儿的钱不还，快把女儿女婿逼得死在家门口了。
陈小草她爷爷爱面子，被骂得实在坐不住了，打开门沉着脸道：“这事是陈小草她爹娘和她哥做得不厚道，大家伙甭骂了，陈小草她爹她娘她哥刚去萝卜村走亲戚，不在家。”
林惜然哭唧唧：“我快要死了！大家看我的头，看我的脸，我活不久了！都是我奶我爹我娘我哥没给我钱治病，我今晚就得躺棺材里！算了，我不要棺材！”她对徐行知说，“随便拿张草席把我的尸身卷了，我要埋在娘家门口，每天每夜盯着他们！”
徐行知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把家里的门拆下来给你做棺材……”
林惜然大喜：“真的吗？真的吗？我能嫁给你，绝对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她哈哈笑着奔向娘家门口的枇杷树，解了腰带往树枝上一抛，再打个死结，就要把自己挂上去做个吊死鬼。
徐行知一惊，连忙追过去：“你想干什么！”
众人也是一惊，婶子大娘们一窝蜂似的涌到枇杷树下。
这个扯林惜然的胳膊，那个抱林惜然的腰，还有一个去解树枝上的腰带，剩下几个干脆将林惜然团团围住了，不许她接近枇杷树，七嘴八舌道：
“想开点！你还年轻呢，受了伤很快就会好的，不会死的！”
“对啊，你刚嫁人，孩子都没有！呸，打死我这张臭嘴！你跟徐行知好，肚子里也许藏着一个小娃娃呢！”
“唉，别哭，别哭了！摊上这样的娘家，你也真够可怜的，咱们这就去请村长过来给你和徐行知主持公道，看你奶还还不还钱！”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陈小草她奶哪里会不知道？
这老太太躲在窗子后偷看，发现林惜然没有死，啐道：“那么想死，怎么不一头撞树上？非要上吊！”
她却不知村长已经来了，刚好走到窗下，听到了她的话。
“你这老太太，嘴巴这么刁！”
“……”
陈老太太头一缩，藏屋子里去了。
村长当然不会大声喊陈老太太出来，他走到陈小草娘家门口，对陈小草她爷爷陈洪壮道：“你不出声，难道想逼死你的孙女和孙女婿？沈家大房搬去镇上住，咱村里肯给沈老爷子面子的人可不少哩！”
陈洪壮盯着林惜然：“老哥，我也难做啊！不如你给出个好点子？”
村长叹气：“哪有两全其美的好点子！陈小草快死了，她男人又被骗子骗光钱，只有你们给陈小草钱，让陈小草活下去了！”
陈洪壮铁青着脸：“老弟家里是什么样的情况，老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穷得没吃的，天天饿着，哪里拿得出钱给陈小草看病吃药？陈小草就是个丫头，我九个孙儿，都没有这丫头的一条命金贵！”
林惜然泪水涟涟，靠在徐行知身上，哭得肝肠寸断：“当家的，你花了三十七贯钱的聘金娶我进门，我这条命可不就是比那九个孙儿金贵！我奶她拿了聘金，一文钱都没给我！我出嫁时，带走的嫁妆只有一个破烂藤箱子、两件旧衣裳，没有金没有银，连个铜簪子都没得！”
人们哗然，围着陈小草的娘家指指点点，语气轻蔑。
陈洪壮恨不得掐死林惜然：“臭丫头乱说啥呢！”
林惜然走上前，露出细细的脖子：“爷爷，您掐死我吧！反正我活不了！”
村长看不过眼，拉住林惜然，苦口婆心地劝她爷爷：“三十七贯钱的聘金太多了！别人都是把聘金给新娘子做陪嫁，你们家，没给出嫁的新娘子准备嫁妆也就算了，还贪了人家姑爷给新娘子的聘金！知道的人晓得这是聘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卖姑娘呢！”
众人帮腔，说得陈洪壮无地自容。
林惜然低着头哭：“爷爷，您就当没我这个孙女，把欠我的钱还了，好让我看病去！我不要那三十七贯钱聘金里的一文钱，只求你们把借我的十九贯三百八十一文钱还齐了！谁有笔墨纸砚？我让我当家的把断绝关系的文书写了，以后再也不回娘家了！”
徐行知搂着她的肩，对陈洪壮说道：“您是内子的爷爷，连救她一命都不肯，非要落得十里八乡都知道您逼死她的下场？像您这样的人，活着被人戳脊梁骨，死了被鬼摁在烧开的油锅里煎熬受罪，您觉得高兴吗？”
陈洪壮的嘴唇动了动。
这时，他的小孙子，陈小草的小堂弟跑了出来，抱住陈洪壮的腿，瞪着徐行知和林惜然：“你们不是还有那么大的一间屋子吗？卖了屋子就有钱治病了！赶紧点滚吧，我们陈家一文钱都不会给你们！”
林惜然一听，眼皮子一翻，晕倒在徐行知怀里。
大家惊叫起来。
“不会气死了吧？”
“快掐人中！不然她真的死了！”
“这是谁的娃娃？嘴巴忒毒，以后准被人砍死在街上！”
徐行知知道林惜然装晕，她在偷偷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