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天仙子（8）
“嗯？”沈行之不是很懂。
“当你看到幸福这个词，你会想到什么画面？”陆轻岚问他。
“与你白首偕老。”沈行之毫不犹豫。
“当你看到家这个词，你会想到什么画面？”陆轻岚再问。
“我从外面回来，你坐在廊檐下一边看书一边抬起头对我微笑，你的脚边趴着小白。阿笨在院子里玩弹弓，圆圆和阿宝坐在一起，手里拿着手帕和针线做刺绣，时不时头挨着头说悄悄话。”沈行之迅速描绘出他想到的画面。
“那就是了。”陆轻岚笑道，“你对家的最美好印象，就是你描述的画面，你想到那画面时的心情，就是你对家的理解。你描述的画面出现在你的梦中，类似于如今我们在黑炭头的房子里看到的这个画面。”
沈行之明白了，整个人迅速清醒：“这里是陷阱，是黑炭头给闯入者设下的陷阱。我若选择留在这里，那么我永远也无法离开黑炭头的房子。”
陆轻岚捏着他的手，嗯了一声，道：“你感到静谧安宁，是因为你被黑炭头的情绪影响了。”
她来到墙下，看着那只慵懒惬意的三花猫。
三花猫对于她和沈行之的到来仿佛一无所知，尾巴摇摆的幅度还是那么大，也没有抬起头打量他们，如同他们是不存在的。
“我拽它的尾巴，它会怎样？”沈行之问出一件熊孩子都想干的事。
“可以试试啊。”陆轻岚眨眨眼睛，像是小恶魔引|诱他干坏事。
“试了会怎么样？”沈行之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道啊，试试呗。”陆轻岚怂恿他。
“不了。”沈行之很想尝试，但他还是拒绝了，“下次再说，我们今天是来看黑炭头的。”
陆轻岚惋惜地看着蹲在墙头的猫，诚实说道：“其实我也想试试拽猫尾巴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是猫突然变成怪兽追着我们跑，也许是猫突然张开嘴巴把我们吞进去，也许是黑炭头突然发现我们在他的房子里……”
“被发现会有什么后果？”沈行之问。
“当你发现你自己一个人住的，不允许外人进出的房子里突然站着两个外人，你会怎么办呢？”陆轻岚打了个比方。
“揍一顿？”沈行之假设。
“更严重一点。”陆轻岚说。
“那不是更严重，那是你死我活。”沈行之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一旦赵满银发现他和陆轻岚入侵他的梦境，赵满银会杀死他们。
毕竟赵满银是这个梦境的主宰，遇到不请自来的入侵者，绝大多数生物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击杀，人类亦然。
须知道，主宰梦境的可不是沈行之和陆轻岚认识的赵满银，而是赵满银的潜意识。
赵满银会考虑很多，潜意识完全不会考虑，只会采取最优的处理方式。
陆轻岚和沈行之从蹲着猫的矮墙下离开，陆轻岚道：“被发现的后果不是你死我活，而是房子的主人永远不死。”
作为入侵者，要么死要么逃，不存在反杀梦境主宰者的道理。
当然，陆轻岚非寻常人，她若是动用山神印，反杀梦境的主宰者易如反掌。
寻常人沈行之皱起眉头说道：“不公平。”
陆轻岚摊手一笑：“这本来就不公平，谁让我们闲着没事做，跑来别人的房子看热闹呢？看热闹偶尔也要承担一点风险的。”
两人离开“赵满银的记忆”在梦境之中的投影，走进柳树坊，目的明确地来到一座建造在榕树下的矮房子前——赵满银在梦境世界的主意识就存在于这里。
房子又矮又小，附近有个社公祠。
说起来，高德县的社公祠附近通常有一棵大榕树。
社公祠前是三脚架支撑的竹竿，竹竿上挂着几件滴水的衣服，赵满银在梦境世界的主意识正站在竹竿前，把衣服展开了晾晒在竹竿上。
上午的阳光照耀下来，赵满银留下影子。
沈行之却注意到，自己和陆轻岚没有影子，但他们能感觉到阳光的温暖和晒在身上的热度。此外，赵满银在的地方，时间是流动的，声音是鲜活的，存在着气味等感觉，不像其它地方那样是不断重复播放的动画短片。
「能说话吗？」沈行之捏了一下陆轻岚的手，做口型。
“可以说，他不知道我们存在。”陆轻岚笑道，“打个比方，他在舞台上演戏，我们在台下看戏。他入戏太深，忘记了这里是舞台，也忘记了观众。”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碰竹竿上衣服，手如同一道虚影穿过衣服，双方没有发生任何实质上的接触。
沈行之觉得这不符合逻辑：“你用了法术，是不？”
陆轻岚变出两张椅子，道：“嗯，就是法术。”她挥挥手，将赵满银的梦境化作舞台，自己和沈行之坐在仅有的两个观众席上，吃的喝的东西陆续呈现，“好了，我们慢慢看戏。”
沈行之摸了摸根据人体力学建模的椅子：“这里不是他的房子？是哪里？”
陆轻岚拉着他坐下，道：“这里是梦境，不属于任何生物的梦境，你可以理解为没有任何建筑物的、未经开发的空地。”
“我觉得我快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沈行之咬着可乐杯的习惯，有些惆怅，“梦境实在是太精彩了，在这里，不需要努力、不需要认真、不需要勤奋，也不用考虑责任，只要自己开心就可以了。”
“是啊。”陆轻岚也有些感慨，接着她冷静地说道，“梦境，终有醒来的那一天，我们不是梦境中诞生的生物，我们存活于现实。”
梦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唯有精神享受是真的。
可是，人活着，不能仅仅为了精神享受。
陆轻岚把炸鸡翅上剥下的肉送进沈行之嘴里，自己也咬了一口，像欣赏电影一样欣赏赵满银在女尊世界的精彩演出。
前文说过，陆轻岚将赵满银设定成一个被妻子休弃的丑男人，干活干不好，只能做照顾小孩子的保姆，但是小孩子调皮捣蛋，时常和他玩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