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天仙子（1）
这真是……
真是直白露骨，叫人不脸红都不行。
沈行之看着手指上湿润的痕迹，忍住心中绮念，掏出手帕擦干净，道：“我晓得了。”
“晓得什么？”陆轻岚问他，“你现在要回应我吗？”
“不，我们很快就到家了。”沈行之说，“不要在车里想不应该想的事情，我不会同意和你在车里做那些事情的。”
“万一呢？情之所至，情不自禁，由不得你不同意。”陆轻岚又挑了个糯米糍给他吃，“这是肉馅的……四姐那茶楼的厨子真是想法奇妙，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往糯米糍里塞，也没考虑过好吃不好吃。”
“还行。”沈行之说道，“豆沙馅和芝麻馅太常见了，花生馅也常见，每次吃糯米糍都是这几种馅，很腻。”
“原来你也是个挑嘴的。”陆轻岚笑道，“从前看不出，到了现在才知道。”
“从前不挑嘴是没有挑嘴的条件，吃都吃不好，挑嘴只能饿死了。”沈行之也选了个糯米糍，“这又是什么馅料的？你怎么知道糯米糍是什么馅的？”
“看一眼就知道了。”陆轻岚触摸他的手指，将自己的感觉与他共享。
她的手指略干燥，玉一般细腻温润，有一股凉意，不似人类。
在碰触到她手指的一瞬间，沈行之的感官世界化作空白，他看到了她看到的，听到了她听到的，感觉到了她感觉到的。
她的感官世界和他不同，她的眼睛就像神话传说中的千里眼一样，可以看到很细微的东西。
就像糯米糍上蘸的糖霜和椰蓉，他可以数清楚糯米糍上的糖霜到底有多少颗，可以看清楚糖霜是什么样的形状。
甚至于，他还可以“看到”糖霜会在什么样的条件下融化、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凝固，还能“看到”糖霜是甘蔗榨汁得到的，“看到”糖霜是厨子在糯米糍做好是，把糯米糍放在洒满糖霜和椰蓉的案板上均匀滚动沾上的……
糯米糍的馅料，只消看一眼，心里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这感觉就像看到红色，心里自然而然地知道是红色，可藏在糯米糍里的馅料是人眼睛无法看清楚的，唯有陆轻岚的眼睛可以看到。
对此，沈行之感到异常不可思议：“轻岚，你眼中的世界都是这个模样？只一眼，你就能知道很多信息，这是你的眼睛，你是超出凡人想象的神。”
“我眼中的世界一般是这样子。”陆轻岚说完，沈行之立刻失去神奇的视觉，所看所听所感所知与普通人别无二致，他听到她说话，感觉如自己在说话，“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信息太多太杂且无用，我通常会忽略这些信息。所以，你不要有压力，我还是我，我不是真正的神。”
“非常神奇。”沈行之突发奇想，“你看到的世界和我看到的不一样。那么，人看到的世界和猫、狗看到的世界是一样的吗？”
“也是不一样的，狗的嗅觉比人类灵敏太多，猫可以夜视。”陆轻岚切断和沈行之的感官世界分享，让沈行之取回自己的感觉，拿起一颗糯米糍喂他，“人用自己的想法揣测别的生物，所得到的结论多半是错的。简而言之，你不是别人，永远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诚如沈行之若没有共享陆轻岚的感官，永远不知道世界在陆轻岚眼中是什么模样。
相同的世界，视角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相同。
沈行之若有所思。
陆轻岚没有打断他的思考，把食盒里的糯米糍一颗颗地喂给他吃，自己也吃了几颗，驴车很快回到沈家院子。
“到家了。”她推了推沈行之。
车里有在县城买的东西，全都搬下车之后，陆轻岚把几包绿豆饼递给陆不忘：“你拿一包回家吃，剩下的分给凌壮志家三包，住他们家隔壁的四个小鬼头也分两包。”
陆不忘有些惊喜：“谢谢主家赏赐！”
赏赐这话……
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陆轻岚不喜欢这个词语，摇摇头说道：“不是赏赐，是看在你干活干得好的份上，给你的奖励，是你应得之物，不是我送你的。”
陆不忘没念过书，不晓得赏赐和奖励有什么不同。
陆轻岚解释：“赏赐，是我想给你你才能拿到，无论你有没有做得好；奖励呢，你需要通过努力才能得到，不是看我心情。”
陆不忘懂了，道：“谢谢主家奖励。”
在他走之前，陆轻岚叫住他，想让他吩咐阿芸四人明天去修路服徭役的地方煮凉茶，转念想起阿芸四人已经交给自家二哥安排着做事情，便道：“没有事，走吧，晚上早点睡。”
回到家的陆轻岚受到三个孩子和五条小狗的热情欢迎，陆轻岚笑，挨个摸了三个孩子的脑袋：“怎么这么想念我？或者说，其实你们不是特别想念我，是想念我带回来的好吃的，是吧？”
“当然不是！”阿宝抢先道，“小婶婶一整天不在家里，小叔叔也不在，我们过得太无聊了。小婶婶和小叔叔回来，家里便热闹了。”
“这样，明天你们可以跟我们去服徭役的地方玩。”陆轻岚道，“那里不好玩，风里总是夹着汗臭味，还很吵。”
“可是小婶婶和小叔叔在那里！”阿宝道。
沈行之走过来，问三个小的：“你们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学习？”
提及学习，阿笨顿时蔫了，圆圆也有点心虚，只有阿宝镇定自若。
阿宝说：“我有练字，我觉得我可以写毛笔字了。”
“是该学着写了，我和轻岚在县城买了笔墨纸砚，你们四个人都有，萱宁、萱静、狗牙和陈小胖也有。”沈行之把文房四宝拆开给三个小的，他还给阿宝买了字典和一本书。
“这是什么书？”阿宝兴冲冲地翻开染着墨香的新书，看到令人脑筋打结的算术题和数学题，一张笑容洋溢的小脸顿时垮了，“原来是这种书，我……”
超讨厌！！
谁特么喜欢数学书啊！
她想要笑林广集！
她要看话本！
她要扔了这本无聊透顶的数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