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何时休
此时，赵满银坐在窝棚里摇着扇子发呆，老书吏正安排民夫搭建灶台。
烈日当空，老书吏抹了抹头上的汗，想等到傍晚再干活，但陆轻岚和沈行之提前把大锅大缸和药材搬回怀安镇，他没有做好搭建灶台准备柴禾的事情确实诚意不足。
老书吏没有手下，差役们协助他看在与他一同为官府做事的份上，他没法指挥差役去镇上村里找搭建灶台的泥砖，指挥了，差役们也不会听。
至于民夫们……
老书吏划掉这个选项。
民夫们来服徭役本就是强制性的，辛苦劳累不说，一个铜钱都拿不到，也吃不到好东西，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如此现实，民夫们对官府正是心怀怨恨又不敢报复的时候，他们不添乱都算好的了，能把事情做成吗？不可能的。
老书吏不相信民夫。
他也不想冒着烈日亲自跑一趟，遂将目光瞄准陆轻岚和沈行之乘坐的驴车，想蹭车去镇上。
老书吏走到陆轻岚身旁，看到缓缓摇扇的陆轻岚脸上一点汗也没有，整个人清清爽爽的样子，禁不住磨牙，说：“大家都在忙碌，陆娘子如此悠闲自在，很容易招人恨的。”
“没事，我不在乎。”陆轻岚很淡定，“我又不是来干活的，我干嘛要忙碌呢？”
“呵呵呵……”来干活的老书吏。
“您把灶台搭建好了？”陆轻岚问，她觉得她应该安排陆不忘在树荫下摆一张桌子，在桌子上放新鲜瓜果和美味点心，以及夏季少不得的冷饮。
可那样做确实很招人恨，民夫们都在劳作，差役们也没有闲着。
除非众恼了自己，否则陆轻岚一般不会做犯众怒的事情，她是很有原则的。
老书吏不知陆轻岚的想法，被她问得牙齿疼：“搭建灶台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好的，最起码得有砖吧？没有砖，难道用泥土垒？”
“没有砖你不会去找吗？”陆轻岚很讶然的样子，“你怎么有空跑来找我呢？”
“……”老书吏被她噎到了。
干嘛找陆轻岚？
当然是蹭个顺风车去镇上，顺便蹭个顺风车把泥砖搬回来。
陆轻岚看出他的打算，忍不住嘲笑道：“这里没有车吗？这里有板车，你叫两个人坐在板车上和你去镇上买砖，也好过你傻乎乎地站着在这里发呆。”
板车没遮挡，太热了。
夏天还没到，怎么就这么热呢？
大川府真不是个适合居住的好地方。
“别跟我说你嫌弃板车。”陆轻岚道，“也别指望我，我不是你们官府的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
“陆娘子真会说笑，你哪里是普通农妇，你分明就是……”分明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纨绔，如果你不是女子的话。
“就是什么？往下说呀。”陆轻岚斜眼看老书吏，看了不到两秒就转过脸去看沈行之，嘴里嘀咕道，“不看你，你年纪大，又不是有魅力的叔，长得不如我夫君好看，看你伤眼睛，看我夫君能养眼。”
“这世间谁都会变老。”老书吏听到了她的小声嘀咕，并且听得很清楚，生气地道，“陆娘子，别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了？”陆轻岚天不怕地不怕，“我说的是事实，事实不容反驳。”
“但是让人心里不舒服。”老书吏道，“你年纪轻，狂妄自大如井蛙，迟早吃亏。”
陆轻岚笑了两声，不和他说话了，专心看沈行之。
这一看，沈行之察觉她的注目，看过来并回以浅浅一笑。
陆轻岚心花怒放，开始数着时间等沈行之把事情做完，好和他一起去镇上买煮凉茶的柴禾。
车里的锅只有两个，缸是四个，药材数量最多，可是来回几次也搬下来了。沈行之把这些东西记录在账本上，并仔细地核算了两次，确保没有出错的地方，才把账本拿给老书吏，请老书吏签名。
然而名是不能随便签下的。
如果签名之后出现意外，签的是谁的名，谁就是被追究责任的人。
老书吏没有立刻签名，和沈行之一同核算了东西，反复确认了三遍，才盖上自己的印章。
接下来要做的，是去镇上买柴禾和泥砖并运送回来，老书吏这个懒惰成性的老滑头竟然把两件事都交给沈行之：“小沈啊，就看你的了。”
沈行之没有生气，道：“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他不气，陆轻岚也气不起来，与他道：“老滑头分明是使唤你。”
沈行之心平气和：“我毕竟是给他帮忙的。”
两人坐在凉爽的驴车里，陆不忘在赶车，陆轻岚道：“说起来，你认为我应该如何教训那两个王八蛋？我觉得和你商量这件事比我自己想有意思，嘿嘿嘿，一起干坏事，我们俩活成了一对搞事的反派夫妻。”
“……你认为你在干坏事？”沈行之理解不了陆轻岚的脑回路，也觉得刺激，“可能是做了不允许的事情，越是不允许做的，做的时候越……欢喜？”
“应该说爽。”陆轻岚道。
“爽字粗俗。”沈行之说。
“我是个俗人，还是个粗人。”陆轻岚搂着沈行之的脖子，在他脸上胡乱地亲，“我又被信息素支配了。”
“？”沈行之听不懂。
“在二零四三年，人们认为爱情是激素分泌产生的梦幻感。”陆轻岚道，“这种信息素的产生是为了繁衍后代。所谓的命中注定，其实是将对方视为繁衍后代的最佳人选。信息素使我钟情于你，当信息素停止分泌，便是情到浓时转了淡，我对你失去激||情，我和你的关系转为平淡。简而言之，完成繁衍后代的大业之后，爱情死了。”
“……新奇的理论。”沈行之久久没有说话，有种三观被打碎的感觉，“你认为我们的相爱是信息素作用？”
“不全是，但信息素肯定起到作用。”陆轻岚笑，“想那么多干嘛？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沈行之心里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