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可怜
“管他几根手指,反正他跟我们没关系。”阿芸嗅了嗅晒干的鱼,“这鱼晒得好,留着明天吃。青菜易熟,随便洗洗,煮了加个菜!光吃饭没有菜太单调了,吃着不香。”
他们吃饭的时间早,陆家这时还没有淘米煮饭呢。
陆不忘给两头驴刷干净毛,将驴车拉进屋里,又把两捆竹草拆开切碎,将陆家的水牛和猪喂了,再挑着一担竹草上山喂羊。羊圈在沈家二房背后,这两天陆轻岚和沈行之不在家里,是赵阿李喂的羊。但赵阿李不是长工,赵阿李是干家务的帮工,喂羊不属于家务。
此时,赵阿李也在沈家二房,正准备晚饭食材。陆不忘向赵阿李道了句谢谢,挑着竹草来到羊圈,扯了一把竹草丢进羊圈喂羊。
羊圈挨着山路,进山干活的人回家,看到陆不忘的身影,叫道:“陆不忘,你去年是不是服了冬役?怎么今年的夏役名单上也有你?”
陆不忘一惊,连忙扭头问那人:“我在夏役的名单上?今年轮不到我家服徭役啊!”
那人正是姚翠竹,姚翠竹的男人和陆不忘一个姓,住得也近,两家关系不错。平时姚翠竹家里磨豆腐,会分两块豆腐给陆不忘吃,陆不忘家里做凉粉,也会送几块给姚翠竹的饭桌加菜。
姚翠竹听得陆不忘反问,皱起眉头:“我不识字,但张庆祥念夏役名单的时候,我确实听到了你的名字,就在你和沈二离开桃溪庄那天。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陆不忘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事。
徭役会累死人,必须准备足够的吃食和药品,要是他知道自己在今年的夏役名单上,他不可能去府城。
“我去年服了冬役,今年的夏役轮不到我。”陆不忘说道,“我在今年过年时生了一场病,差点丢了命。郎中告诉我,是冬役落下的病根,让我别做粗重活。不然的话,我上山帮主家清理山地,赚钱比做长工多。”
“李小树认识字,我问了他两次,他都说夏役名单上有你。”姚翠竹说,“是不是官府弄错了?”
官府有弄错服徭役名单的先例,不是高德县,是别的县,据说累死了几百人。
想到这里,姚翠竹又说:“去年服冬役的人里头,好像只有你一个人要服今年的夏役。你是不是得罪张庆祥了?”
桃溪庄的夏役名单是村长张庆祥写的。
陆不忘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去找村长问问。”
明天就要去服徭役,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匆匆地与姚翠竹道了谢,陆不忘进屋找陆轻岚说明原因,表示自己必须去找张庆祥。
他在冬役中伤了元气,还没有恢复,若是参加夏役,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陆轻岚并不知道陆不忘宁可做长工也不上山砍树的原因,现在知道了,道:“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陆不忘目露疑惑:“??”
陆轻岚轻咳了一声,道:“我懂一丁点医术,让我摸一下脉用不了多少时间。”看了沈行之一眼,沈行之不赞成也不反对,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老公不是醋缸。
殊不知沈行之心里一点也不高兴。
他的爱妻给别的男人把脉,作为丈夫,他是不乐意的。
“好吧,快点。”陆不忘把自己的手递给陆轻岚。
跟着他进来的姚翠竹看到了,帮陆轻岚说话:“别看六丫头年轻,她可有本事了!上次我儿子来富肚子里长蛔虫,胡郎中瞧不出来,六丫头一眼就看出来了。”
陆不忘听说过这事,当时没有往心里放,现在一听,不由得看向陆轻岚,心想主家打哪里学来的医术?
他的主家不懂医,但是他的主家持有山神印,无需通晓医理也能看病。
山神意识在陆不忘的身体里转了一圈,沿着来时的路途钻出来,将陆不忘的身体情况告诉陆轻岚。
陆轻岚放开陆不忘的手腕,说道:“你的身体有些虚,得吃点好东西,补充一下营养。”望向沈行之,“我是陆不忘的主家,我想和他去找张庆祥。”
沈行之知道她未说出口的话,点了点头:“我也在夏役名单上,我陪你去。”悄悄的握住陆轻岚的小手捏了捏。
陆轻岚朝他露齿一笑,脉脉情意尽在不言中。
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她和陆不忘找张庆祥说事,张庆祥不会理会她。因为她不是陆轻岚,她是沈行之的媳妇,没有沈行之在场,张庆祥根本不会听她说话。
归根到底,还是陆轻岚展露的威信不够多,如果陆轻岚像惩罚傅三爷那样,让张庆祥见识到她的神鬼莫测之超凡能耐,张庆祥也会把陆轻岚当成喜怒无常的神仙供起来。
张庆祥住在距离桃溪庄祠堂不远的地方,陆轻岚和沈行之两夫妻,并陆不忘与姚翠竹一起来到张庆祥家,张庆祥正翘着脚坐在太师椅上吸烟。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出,那是张庆祥的继室罗氏在忙活,若陆轻岚来得晚一点,说不定张庆祥已经吃晚饭了。
“哟,稀客呀。”张庆祥看到沈行之,放下水烟筒,往屋里的摆着的几张矮椅指了指,“有事坐下说。”
又瞧了瞧陆轻岚,脸上带了笑:“六小娘子,晚上好啊。”与姚翠竹打了个招呼,“来富他娘,今天怎的有空来我这里做客?我回家时,看见你家来富坐在门槛上等你回去呢。”
至于陆不忘,一个三瓣嘴,姓陆却不是陆家人,张庆祥看一眼都嫌费事,和他说话是不可能的。
陆轻岚毫不见外地坐下,道:“张伯父,晚上好。我有件事想请教你,陆不忘是我请来干活的长工,他在去年冬天服了官府安排的徭役,今年是轮不到他服夏役的,怎么夏役名单上有他?他给我干活,我没了他可不行。”
夏役名单贴在榕树下,来的时候,陆轻岚和沈行之看了名单,在上面找到陆不忘的姓名。
“这是你们陆家的家务事,我姓张,不是你们陆家的人,不懂。”张庆祥磕了磕手里用了十多年的水烟筒,吐出一口烟雾,懒洋洋地说道,“我写他的名字也觉得奇怪呢,怎么去年是他服徭役,今年又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