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好事近（2）
猫仔机灵，一下子躲到周家姑娘身后：“三妞姐姐救我！阿娘要打死我！”
周家姑娘忍俊不禁，打趣道：“不是想去阎王爷家吃肉吗？你阿娘打你是帮你呢。”
“不要！阿娘打我很疼，我怕疼！”猫仔叫道，又忍不住问她，“三妞姐姐，阎王爷是不是会把人当饼子一样丢进油锅里炸熟了吃？”
“干坏事的人去见阎罗王，确实会下油锅。”周家姑娘答道，“阎王爷是管死人的神，你想见他，要弄死自己。你想死吗？”
死？
在七岁的猫仔看来，“死”是很难理解的深奥概念。
不过他亲身体验过濒临溺死的绝境，摇摇头道：“不想，我不想死，我要活着吃鸡腿！我还要娶漂亮媳妇，死了就娶不到漂亮媳妇，我才不要死！”
“不想死就乖乖听你爹娘的话，他们是这世间最害怕你死的人，你作为他们的娃，不能让他们为你担惊受怕。”周家姑娘说，“不是每个人的爹娘都像你爹娘一样，你有你爹娘这样疼你的亲人，应该好好珍惜。”
猫仔似懂非懂。
周家姑娘摸了摸他的头，对重新坐下给鸡褪毛的猫仔他娘道：“让我来吧，我会做。”
“行，不会就叫我。”猫仔他娘把鸡交给周家姑娘，拎着篮子去自家菜园挑菜，又叫猫仔去买活鱼小虾。
请儿子的救命恩人吃饭，光有鸡可不行。
周家姑娘埋头剔除光鸡身上的细绒毛，然后用刀子在鸡屁|股处开口子，掏出内脏肠子等物。
待到一只鸡料理好，她抬起头，却发现陆云开站在旁边，也不晓得站了多久。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一直在看我？
“我之前与你说过，我有个和你一般年纪的妹妹。”陆云开道，“你很像我妹妹，看到你我就想起她。”
然后我会忍不住对你好。
周家姑娘却不愿意做陆云开的妹妹，勉强地笑了笑，提醒他道：“公子，我未婚，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这里没有别人，你无需忧心别人说你闲话。”陆云开是真心怜惜处境不佳的周家姑娘，“周姑娘，我听老高说，你不是沈家的丫鬟。所以，你去沈家帮工，是你自己想去，还是你家里叫你去的？”
“有区别吗？”周家姑娘误会了他的意图，以为他想纳自己为小妾，态度冷淡下来。
“有区别，而且区别很大。”陆云开说，“你主动去沈家帮工，证实你需要钱；你被家里人叫去沈家帮工，是你家里人需要钱。若是前者，我或许能帮你找一份活干，若是后者，我帮不了你。”
“……”周家姑娘一手抓着光鸡的脖子和菜刀，一手拎起厚重的砧板，没说话。
陆云开伸手拿砧板，她抗拒了两下，还是把砧板给了他。
两人进了猫仔家的厨房，陆云开询问她：“周姑娘，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吗？”
周家姑娘抿着唇：“你想要什么？”
陆云开并不需要什么，认真思考片刻，道：“我需要一个厨娘和一个能帮我补袜子补衣裳的人。但这些都是小事，专门请一个干活的丫鬟不值当，把破袜子、破衣服拿回家让上了年纪阿娘缝补也很不像话。”
帮你缝缝补补做吃食什么的，你妻子难道不会做吗？
周家姑娘垂下眼帘，把光溜溜的鸡放在砧板上，系上围裙操起菜刀，说：“你让开些，别让血水溅在身上弄脏了衣服。血迹很难清洗。”
“嗯，我晓得，你小心些。”陆云开点头，出了厨房，看到老高在和猫仔爹说话，这两人是认识的，不然猫仔爹也不会赶着时间回家准备饭菜——老高告诉猫仔爹，陆云开是沈老爷的知己好友，明天会离开赤沙镇。
老高很精明，听到陆云开的脚步声，立刻扭头，站起身道：“陆公子！”
陆云开道：“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不是什么富贵公子，只是一介农家子。你们在聊什么？”
“也没聊什么，就是那位周家姑娘的爹娘狮子大开口，竟然扬言说，娶他们家女儿要送上一百五十两银的聘金。”老高说，“沈老爷富有田地，嫁女儿的聘金不过是五百两，这五百两还给了女儿当嫁妆，自己没有拿一文铜钱。”
“背后说人长短不好。”陆云开微微皱了眉，心想周姑娘的爹娘莫非打算把周姑娘留在家不外嫁？
可周姑娘有兄弟，周家留她干嘛？
猫仔他娘摘了青菜回来，择菜洗菜切菜，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
三刻钟后，饭菜摆了一桌子，陆云开和周家姑娘坐下吃饭，猫仔他爹作陪，老高去了邻居家，猫仔他娘和猫仔不上桌——
饭菜本来就是给救命恩人吃的，猫仔他爹也不会敞开肚皮吃个够本。
事实上，陆云开不怎么饿，是考虑到周家姑娘，他才会答应来猫仔家吃一顿饭。
周家姑娘倒是真的饿，陆云开和猫仔他爹不怎么动筷，边聊天边吃酒，她有点不自在：“是不是菜不好吃？”
菜是她做的，她做菜的手艺比猫仔他娘好。
“很好吃，你多吃一点。”陆云开夹了一根青菜进自己碗里，和颜悦色地道，“我中午在沈家吃过了，想吃点清淡的。”
“……”很好吃你怎么不多吃一点？
周家姑娘想问又问不出口，抱着你们不吃我吃的想法，不客气地吃起来。
她为了救猫仔，差点淹死了，她吃猫仔家的这顿饭，吃得心安。
一顿饭吃完，饭菜还剩下不少，猫仔他娘张罗着要给周家姑娘打包带回去吃，周家姑娘想到自家人的嘴脸和藏起来的一坛子菜，摇摇头：“不必了，我吃饱了。”
起身收拾碗筷杯碟，被猫仔他娘拦住了：“你是客人，没有客人帮主家干活的道理。”
周家姑娘便不再动手，出到院子，摸了摸晾晒在太阳下的、陆云开的外衣，衣服半干半湿，到底晾晒的时间不长，且现在的太阳可没有夏天时热烈。
陆云开接过了这件外衣，问周家姑娘：“你考虑好了没？”
还能怎么考虑呢？
当然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