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花开富贵
卫嘉盈领着李春寒上了楼，打开书房门，站在一边，请他进去。
李春寒在门口，倒不着急先进去，眼睛像扫描仪一样，一寸寸扫视着眼前这个房间，眉头微锁，脑中急速的思索着。
屋子有一阵儿没有通风了，空气闷浊，飘着灰尘的味道。
卫嘉盈几步到窗前推开窗扇，一阵清风刮过，卷进清新的空气，精神顿时爽利不少。
“书柜里的书我都挨个查看过了，没有夹带。”看他的眼睛停留在书柜上，她说道。
“哦，你还查了哪里？”
“酒柜。就旁边那个。”卫嘉盈抬起下巴指着酒柜方向。
“他们来搜查都翻哪里了？”
“书桌、地毯、还有花盆都翻过了。还带走了电脑。”卫嘉盈在窗边抱起胳膊，歪着身子依靠在窗边。
李春寒沿着墙壁四周走了一圈，放慢速度，查看屋里的各种痕迹，走到摆着矮柜的墙边时，蹲了下来，查看着矮柜以及上面空空的墙壁。
“你家这墙上原来是有字画的吧。”他指着墙面高处的钉子说道。
“嗯？”卫嘉盈怔了片刻，似乎回想起来，的确，那里以前是挂着几幅古画，有山水人物、也有花鸟字画，什么时候不见了呢？忙走过来，盯着墙壁左右寻找，口里说道：“是啊，我记得以前是有画，怎么不见了呢？”
“是被人拿走了么？”李春寒眉头紧锁。
“不应该吧。我怎么记得，好像好久都没有看见了。”她下意识咬紧了嘴唇，搜肠刮肚的想着。
“能记得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么？”
“好像我家出事后，我第一次上来，这里就是空的。过年的时候好像还在啊。”卫嘉盈心里蓦然焦急起来，要是东西藏在画里，可上哪里寻找。
“不急，你想想你爸一般都是在哪里存放字画？”李春寒在旁边冷静的提醒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卫嘉盈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二楼阳台有一个小的储物柜，有时候家里会把一些用不着又耐放的贵重物品存进去。
她一路奔到阳台上，打开佛龛下面的柜子，将里面盒子都取出来，又用力抽出底板，露出下面一个一平方米左右的暗格，里面铺了红色绒布，整齐的摆满了字画盒子。这些东西都有些年头了，因为常年没人触碰，已经被主人遗忘。这个地方她只是搬家时候，放东西时动过一次，之后再没碰，亏得这会儿想起来了。
“你说东西会在这里么？”她一边拿东西，一边兴奋的说道。
“不着急，拿出来挨个看看就知道了。”李春寒将地上的盒子都挪到屋内，腾出了一块空地，蹲坐了下来。
二人将里面的几个盒子都拿了出来，挨个打开，果然是书房墙壁上消失的那几幅字画。仔细检查，对着阳光看了又看，字画本身并无异样，内中没有夹带。卫嘉盈有些泄气，将字画随手一扔，沮丧的说道：“根本不是。都只是普通的字画。”
李春寒抻着手里的字画细细查看。这是一副《海棠春睡图》，画上海棠花开争艳，一个美人在海棠树下的倚塌而眠。旁边还题着一首苏轼的《海棠》诗歌：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宋苏轼《海棠》
“你父亲是很喜欢海棠是么？”他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卫嘉盈奇怪的扭头过来看着他。
李春寒轻声一笑，指着外面的院子说道：“你家院子里种着海棠树，这里又收藏着海棠的字画。可见你家是喜欢海棠的。”
“嗯，花开富贵，富贵海棠。我爸认为海棠是富贵和幸福的象征，所以我们搬来这里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栽种了海棠树，希望能给我们家带来幸福和财运。”
“你家还挺讲究。”
“做生意能不讲究么？我家这房子都是找人看过风水的，背山望水，坐北朝南，左青龙右白虎。这才定了买这儿的房子。”
“哦？这个怎么说？”李春寒听着有趣，微笑着仰起脸问道。
卫嘉盈乐了，颇有心得的向他解释道：“这个房子的风水呢，一般是这样的，房子前面呢，要有水，就是湖泊一类的，可以圈财，后面要有靠头，就是后面要么有山，要么有比你高的建筑，这样就算是有靠头了吗！你看我家前面就是小区的人工湖，后面是比我们高的楼房。这叫前有照后有靠。”
“那左青龙右白虎又怎么说？”
“这个也简单，就是房子东边要有流水似青龙，西边要有大道似白虎。这个关乎家宅运道，不能不讲究。”
李春寒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笑道：“确实挺讲究的。你知道的还不少。”
“嗨，我爸信这个。买房那会儿成天研究，我也跟着做参谋，一来二去的就知道了呗。”
他收了手里的字画，卷好放回盒子里，又拿起另一幅字画来看，这幅和《西厢记》有关，画的是西厢记崔莺莺夜会张生，题词也是西厢里的：
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
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西厢记·崔莺莺》
再看了几幅字画，也都是花鸟一类，并无任何发现。两个人只能怏怏的收了东西，放回原地。
李春寒站起身来看向院子，瞥见院里的海棠树，忽然想起自己昨天在树下的呕吐物还没有处理，抿嘴一乐，便问嘉盈家里可有铁锹一类的东西，借用一下好去收拾。
两人一起下了楼，卫嘉盈从工具房找了一把铁锹出来递给他，又拿了扫把和簸箕，一前一后来到院子里开始收拾。
李春寒脑中始终觉得字画里肯定有什么信息，只是一时没有抓住而已，动作利落的收拾完残局，盯着海棠树发起了呆。
卫家的字画里有诗词的就那么两幅，如果说意有所指的话，第一首诗《海棠》，指的会是海棠树么？第二幅，诗词是张生约崔莺莺的情诗，但若结合第一首分析的话，“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是否可以理解为夜深人静，有人打开门走了出来。海棠树在院子的西边，也可以理解为“西厢下”。“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在海棠树下点着灯？“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难道是说有人把什么东西埋在了海棠树下？如果把这两首诗连起来理解，最通顺的解释就是：有人半夜来到海棠树下，点着灯在西边藏了一些东西。这样就说的通了。
他的眼睛蓦然亮了起来，围着海棠树转了几圈，又抬头望了望，确定了一下方位。拿起铁锹在树边挖了下去。半米多深之后，铁锹蓦地铲到什么东西，“噹”的响了一声，加紧在周边铲了几下，一个陶罐露了出来。
卫嘉盈倒完垃圾回来，见此情形忙奔了过来，讶异的说道：“这是什么呀？”
“嘘——”李春寒示意她悄声，观察了一下，将周边的土铲开，踩着坑边将罐子完整的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