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拿轻放
轻拿轻放
在家养病的黎悬,精神好多了,但他还是不愿意出门,外面脏东西太多了,让他恶心。
早晨醒来,脑袋胀痛,他坐在床上揉了揉头疼欲裂的脑袋,听到厨房破壁机在工作的声音,掀开被子起身。
窗外阳光正好,久违的晴天。
手机不断跳出弹窗,不少电话和短信涌进来,黎悬拿过手机看到同事和朋友发来的消息,其中也有不少人是为了看热闹。他挑了几个关系要好的恢复,就将手机彻底静音了。
他把玩着手机,摇头嗤笑一声,眼里满是讽刺:“完美受害者?”
他暗自苦笑,他竟然成了两个公司博弈的牺牲品,至于程琬婷......黎悬不后悔,他不后悔将程琬婷清出团队。
至于她的恨意酿成的啼笑皆非的后果,理应她自己承担。
榨汁机再次发出嗡嗡的声音,黎悬推开房门下了楼。
他款款走下楼梯,脸上还带着病意,坐在沙发上看向厨房那道忙碌的背影。
暖色调的光打在消瘦很多的背影上,即使围裙系到了最顶端,依旧松松垮垮地围在纤瘦的腰肢上。
黎悬擡手隔空丈量方槐的腰肢,才发现,方槐瘦了那么多。
没察觉背后动静的方槐拿着勺子吹了吹滚烫的粥,待凉了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
他满足地眯上眼睛,厨房窗户折射进来的日光照在俊秀的脸上,为他镀了一层光晕,弱化了眉眼间的清冷,看起来温柔又干净。配上脸上满足的表情,像一只很容易满足的布偶猫。
听到黎悬轻咳,他惊讶地转头看向方槐,“你醒了,”
他将围裙脱下,将泛着热气的粥盛到碗里,端到黎悬面前,声音和缓:“我做了粥,尝尝看?”
黎悬却敏锐地察觉出方槐语气的不同,往日里的方槐跟他说话时总是怯怯的,有着恋人之间独有的亲昵,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喉咙干涩,喉结上下滚动,擡头看了看一旁的方槐。
还是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方槐紧张地看着他,抿抿唇不自然地说:“我觉得我觉得味道不错。”
“很好喝。”
“啊...”
面对方槐的惊讶,黎悬再次强调,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我很喜欢。”
方槐愣了愣,点点头,“那就好。”
他刚想回厨房也为自己盛一碗时,手忽然被拉住,“你还在怪我?”
方槐回头叹了一口气,他看黎悬明显好多了,索性坐在黎悬对面,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黎悬偏执地继续追问,“是觉得在浪费时间,还是因为不值得?”
“还是觉得我不值得?”
方槐平静地看着黎悬,手腕被攥得发红,但他没挣扎,“黎悬,为什么我们总是活在过去?”
“揪着以前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那么久,我想了好久,才明白,会不会是因为我们都太较真了。两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在一起,只会两败俱伤。”
黎悬的手渐渐松开,方槐抽回了自己的手,上面的红痕在白皙的手腕上显得格外明显,黎悬想道歉,却被方槐擡手制止了。
“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方槐说:“我们争吵过很多次,起过无数次冲突,但每次无论开头吵得有多凶,结局都是不欢而散,我们不解决问题。每次都是重拿轻放,你不说,我不提,似乎那一次次矛盾和争吵就这么过去了。”
“小槐,我们真的......”非得这样吗?
黎悬看着方槐,质问的话始终没说出口,他对上方槐清凌凌的目光,忽然无话可说。
方槐说的是事实,他们都心照不宣努力粉饰的太平。
“我觉得没有过去。”方槐低下头,声音低低地说。
两人相顾无言,无话可说,黎悬努力地想说些什么,不让沉默将两人淹没,但每次话到嘴边又被咽下去。
“黎悬,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去旅游吧。”方槐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他擡头目光坚定:“你曾经告诉我,如果两个人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应该去旅行。”
黎悬想起来了,那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约会,在电影院里并肩看着公路片电影,没有刻意的催泪剧情,没有矫情的台词,只有无限的平静,主角是两队情侣,相约从北京自驾游旅行,一直到拉萨,跟平常的小情侣一样,在旅途中争吵复合,最后到了目的地。
他们平静地选择了结局——一对分开,另一对选择继续维系他们的爱情。
黎悬好像让方槐别再说了,别说了,他惶恐不安。他们的感情没有走到那一步。
“当时,我们也约好,如果感情真的出现了问题,我们就像他们一样去旅行,在旅途中争吵和好,去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去重新认识我们的内心,考虑感情存在的必要。”
黎悬擡眼,眼底是翻涌的情绪,他咬牙问:“我们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吗?”
两人四目相对,面前的粥早已凉透,黎悬的心也跟着发凉。
“只是因为我们的感情出现问题,跟其他人无关吗?”他做不到跟方槐发火,他只能让自己努力地去想两人感情出现问题的原因,最终他只得到一个结果——孔令羽。
再联想到那些热搜以及之前发生的重重,脑中一片明朗。
孔令羽的确是一个优秀的商人,商人最重视的就是利益,难怪船期出事没有任何媒体报告和关注,关于程琬婷的热搜词条却被频繁顶起。
商人利用他们压下自己公司的热搜,这件事一旦被方槐知道,根据他对方槐的廖俊杰,他一定会跟孔令羽彻底决裂,永远不可能跟孔令羽联系。
心里那股不甘幽怨缠作一团,压得他喘不上气来,黎悬从低劣的恶意中清醒过来,心中一片骇然。
他竟然变得这么不堪。
曾经的自己从不会有这些不堪的想法和念头,但是曾经的他,又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