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115章第115章
辽国在耶律阿保机时,曾将契丹族的各部落编为二十部,其中最尊贵的几部称之为内部落,便是:遥辇氏九帐族,横帐三父房族,国舅帐拔里,乙室已族,国舅别部。
拔里帐与‘乙室已’合称为‘二审密’,其族世代与皇族耶律氏通婚,契丹开国后,便为为国舅族,族人为萧姓。
此人出自拔里帐,放在中原各国,那都是外戚一族,足够叫人侧目的了,难怪如此嚣张。
赵光义一针见血道:“莫县是我宋国的疆土,你是奉了谁的命,在此守护一带安宁?”他说罢,并不看人,而是转头问高怀德,“莫县的县令禹尹呢,叫他滚出来接驾。”
萧左面色通红,几次捏住手里的刀柄,又松了开来,梗着脖子道:“你们不能进莫县!莫州本来就是我们的地方!”
“妈了个巴子的!”高怀德忍不住了,好不容易收回去的剑又拔了出来,“你还要不要点脸,有本事今天就跟老子在这打一架,占着别人的地盘,还不让人进去,你们辽国要是真有本事,就面对面硬碰硬来干一场,别在这儿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还你们的地方呢,燕云之地世代都是我们中原的地盘,跟你们这些蛮夷人有个鸟关系!”
“好了。”赵光义倒还沉得住气,不温不火道:“我看你也不是能做主的人,正好回去给你上头的带个话,就说我要见他,商讨三州这几年来的情况,细算损失得益,如果其余两州你们也有人,就先撤了吧。”
论理辽人确实占不到什么好,不管宋国从前对北边是什么态度,如今重视起来了,终究不是他们的地盘。
萧左恨恨撤了兵让了路,随后那莫县的县令禹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出来了,抱住人的大腿就不肯放,鬼哭狼嚎道:“晋王殿下啊,下官可算是盼着您来了,您不知道,这两年下官过得是什么暗无天日的日子…”
他哭到一半,发现那披甲戴盔的男人面色阴沉得能滴下来水,旁边的人个个嘴角抽搐。
高怀德把腿一甩,嫌弃拍了拍
身上,“禹县令,你抱错人了,殿下在那儿呢!”
禹尹顺着他指的明路望去,只见一位风华霁月的男子,正在一辆马车前,掀起车帘,要搀扶里头的人出来。
他吃了一惊,那就是晋王吗?可是传言他不是这样的啊。
随后更让他吃惊的,是马车里出来的人,他敢发誓,他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美貌的姑娘,那不是仅限于浅显表象上的美丽,而是深入了骨子里,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叫人挪不开眼去。
能被下放到莫县这种三不问的地带,禹尹也是个没根基没靠山的,对于东京府的消息不甚灵通,他私心觉得这定然是晋王殿下的爱妾。
毕竟莫州嘛,以北之地,日子总要比在东京府艰苦些身边有个可心体贴的爱妾侍奉着,总归是能慰藉一番的。
他满脸堆笑凑了上去,极力想在晋王面前留个好印象,“殿下和娘子一路舟车劳顿了,下官备了薄酒,还请殿下能赏个脸。”
像贵人身边那种登不上台面的妾室,外人为了给几分颜面,都会叫一声娘子,禹尹原也是从东京过来的,自认对这一块很通,哪知话音未落,旁边就传来了呵斥声。
“什么夫人!这是我们晋王妃,你会不会说话!”
绿盈气得柳眉倒竖,叉腰不肯罢休。
当她不懂么,之前来东京府满打满算也有两三个月了,听了一耳朵家长里短,风流韵事,娘子在前唐时是尊称,可对于王公贵族来说,什么娘子的那都不是正经称呼。
这是把她们王妃当成了宠妾通房呢!
禹尹傻眼了,晋王殿下先头那位王妃故去后,就没再娶过,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位如此年轻美貌的王妃?他真是在莫县待久了,一干消息又被辽人拦在外头,做了睁眼瞎。
好在晋王妃很宽和的模样,皱了皱眉道:“无碍。”这才救了他一回。
这头那辽人的动静,白珠在马车内也算是隐约听到了不少,便问了一嘴道:“辽人先前说他们是在奉命守护一方安宁,难道这莫州是有什么流寇吗?”
说起这个,禹尹枯着眉直叹气,“是有些流寇作乱,但更乱的是辽人。王妃有所不知,自打后周收复了此地后,那辽人隔三差五就要来‘打秋风’,后来见朝廷不大关注,更是大张旗鼓借着清理流寇的名义扯大旗,堂而皇之破了关防进来,不仅是莫州,其余二州也是常年如此,瓦桥关那儿都撤兵了,知道守着也没用,权当是个摆设。”
这听起来多让人伤心呐,就连守关的都撤军了,难怪人家辽人对三关三州长驱直入,原来是有宋国默认的纵容在里头。
禹尹哭丧着一张脸,巴巴望向赵光义,似乎有了主心骨,“眼下殿下来了,下官也不怯了,只盼着殿下能还咱们莫县一个安宁。”
赵光义还没说话,旁边的高怀德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道:“放心!咱这不是来你们做主了吗,这辽人要是再敢踏进莫州一步,我就砍了他们的脑袋当尿壶!”
此话一出,引得众将哈哈大笑,赵光义一面往前走,一面道:“他们甜头吃多了,如今不一定会放手,咱们重设边防要做两手准备,如果能和谈最好,要是辽人油盐不进,也要备好一战之力,先把之前瓦桥关驻守的军将调动起来,防止辽国突袭。”
前头在商议家国大事,后头女眷们慢悠悠跟着,绿盈和杏月簇着白珠,眼神止不住往四周打量。
说真的,莫县真是穷啊,她们见惯了金陵的秀丽,又领略了东京府的繁荣,相比之下,莫县可以算是最不入眼的地方了。
想想还要在这儿待不知多久,就开始分外怀念东京府了。
不过好在禹尹晓事,将自己府衙后面的东西跨院收拾出来,暂做为落脚的地方,院里虽没有假山流水,芙蕖修竹,但也还算齐整。
白珠和赵光义同住在东跨院,这里大大小小约有七八间空屋子,住人算是尽够了,瞧着绿盈和杏月来来往往将马车上的东西安置进去,禹尹和赵光义一行也还在前院议事,她趁着空档,去了马厩一趟。
说实话,真是委屈了这个姑娘,见天儿扒在车厢下头的暗格里,躲
躲藏藏就怕被人知道了真面目,要不是看她实在单纯得像个孩子,白珠真要怀疑她是什么细作一流了。
天璇从里头爬出来,抻了抻胳膊腿儿,抱怨道:“憋死我了…”
“怪谁?”白珠睨人一眼,“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鬼’。”
天璇嘿嘿一笑,挤眉弄眼道:“我这不是怕给王妃招来麻烦嘛,到时候晋王殿下定会过问我,叫他操心多不好。”
听着好像多为她着想,白珠蹙了蹙眉,“这有什么麻烦的,难道我要收个人在身边,他还能拦着不肯?要是不肯,那就太不讲理了。”
天璇估计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明显怔了下,讪讪道:“万一呢,万一晋王殿下就是个小气的人,或者他瞧见我好看,动了歪心思也未可知…”
歪心思?白珠认认真真想了一下,斩钉截铁般道:“不会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其中是有原因的。要说赵光义,其实以世俗的眼光来看,算是个绝世罕见的金龟婿了,有权有势长得还好看,而且对于女色似乎并不上心,那李家姑娘都长成那样了,他还能无动于衷这么多年,还有绿盈和杏月,当初选她们的时候,她就是存着一份私心的,可结果呢,天天在他面前晃悠,也没促成什么好事。
这些且不说她,就算赵光义是个正人君子吧,但自己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是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拜过天地的…不能想这些,一想就来气。
倒不是白珠自己在盼着和他有点什么,就是太不符合常理了,让她几度怀疑是不是原身的姿色还不大能入他眼。
不过每每当她揽镜自照时,就又坚决相信,这绝对是赵光义自己有问题。
也许是有隐疾,也许是好男风…反正不管怎么说,肯定不是因为她魅力不够。
她这头正腹诽着,见天璇一霎儿白了脸色,像耗子见了猫似的,连嘴唇都在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