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奉密旨查办

傍晚，暑热逐渐散去，庭中丛竹摇曳生凉。书房外，两名奴仆正提溜着井水泼地，冲喜过的青石板干净清凉，连带周围也凉爽了不少。

卫敬姿穿过枝繁叶茂的小径，从甬道过来，见到她的奴仆都躬身行礼：“二小姐回来了。”

“我爹呢？”她看了看里面。

“老爷在里头处理公务。”被问到的仆人中规中矩地答。

大家都知道，公子最近闯了祸，是小姐及时赶过去解除的。公子现在被软禁了，小姐却十分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卫敬姿瞅了眼里面的烛光，在门口时，与前来给父亲送东西的人擦肩而过。其中一人道了句：“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看这个？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

说到一半，被人撞了胳膊肘。

“小姐回来了。”那人讪讪道。

卫敬姿听完后，认出这两个是阿爹平日里最常用的两个跑腿，于是点了下头，几步进去了。

阔朗雅致的书房内烛火明亮，卫大人坐在大书桌前，喃喃地伸了个懒腰，看样子他已经认真工作好久了。

他将毛笔搁在一边，站起身来。

“差不多了，明天再看。”感慨完毕，抬头发现女儿站在跟前，忙收敛了下仪态，肃色道：“走路又没声，想吓死你老子我呀。”

“阿爹辛苦了。”卫敬姿嘿嘿一笑，凑上去替他捶肩膀。

刚捶了两下，被卫大人刨开去。

“说了多少遍，这里是书房重地，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出去出去——”

边说边赶人。

卫敬姿明显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嘴里答应着，眼神却时不时往书案上存放的几页卷宗瞄个不停。

卫大人咳了一声：“你娘在你哥那边，你也去看看，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哥哥只是被贱婢蒙骗——”卫敬姿脱口反驳。

“蒙骗？”卫大人挑眉，“怎么个蒙骗法呀？”

卫敬姿意识到自己刚才口快了，眼珠一转，笑道：“可不是么？人家也好奇，她是怎么狐媚子，害得大哥险些出族。”

卫大人听她说得粗俗，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好了好了，一个姑娘家说话注意着点，成何体统。”他批评道。

“噢。”卫敬姿不太服气地吐吐舌头。

卫大人道：“肚子饿了，你娘吃饭也不叫我。”

“肯定叫了，您没听见。”卫敬姿比划了一下，她爹一头扎进书房里，往往两三个时辰不搭理人。

若不是重要的事去喊他，他头都懒得抬一下，就是这习性。

卫大人啧了一声，袖子朝背后拢起，负手踏步出去。走到门槛出，忽然道：“还不出来？”

“来了！”卫敬姿高声答应，人却绕到书案后面，勾起修长脖子去瞧那上面放着的卷宗，视线落在日期上，喲了一声。

居然是十年以前的？

卫敬姿想起那两个下属在门口的话，心想阿爹又弄什么名堂，这么远的东西，她可没兴趣。

她以为能在这里看到父亲写的帮郑氏说话的折子呢，翻找了一圈，半点影子都没。

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

外头刮起了狂风，将窗子摇晃得哐哐作想，卫敬姿一扭头，瞥见桌上的卷宗被吹开来，露出一行小字。

途径青州，奉密旨查办。

卫敬姿想起阿爹的忠告，让她不许偷看其东西，可“密旨”两字着实令她好奇不浅。阿爹身为当朝太尉，大权在握，年轻时曾多次征战沙场，区区一个青州……阿爹去过也实属平常。

既然是途径，那就是班师回朝时随便做的事。

印象中，阿爹貌似没在青州盘桓？

不过十年以前的旧事，她尚且年幼，记不得也正常。可十年前先皇密旨让阿爹查办什么？

与其纠结，不如……看吧。

卫敬姿偷看了一眼外头，小厮们正拎着瓢专心洗地，并没注意她的行为。她伸手将卷宗遮掩部分揭开来，顿时吃了一惊。

因为上面赫然写着郑氏二字。

是郑家！

郑家奉密旨办案的档案，为何会在爹爹书案上？

卫敬姿再也没那么多顾及了，直接取过卷宗依次看下去。上面是提及一桩灭门大案，涉案的一家似乎通敌叛国，为了不打草惊蛇，皇上命刚好去办事途径青州的郑氏夫妻去料理。

再往后就是这个案子的结论，无外乎满门抄斩云云。

这对于自小在太尉府长大的二小姐，可以说算不得什么可怕的事。但她还是很疑惑，为何呢？

她翻到卷宗的最后一页，上面用朱笔添了一句：青州瘟疫爆发，势不可挡，死者不计其数，民间十户九空……郑氏亦未能幸免。

“郑氏亦未能幸免。”卫敬姿忍不住重复了一遍，思绪有些飘忽。

关于郑氏先夫妇，卫敬姿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有一年去接阿爹回来，郑家也在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