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王爷要游园

郁亲王垂手站在草坪上的一株紫薇花树下，身着天青色蟒服的他，脸上仿佛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大字。

搞得郑丹盈连吸气都觉得凉丝丝的。

眼观四面的郑长佑笑眯眯前去：“啧，这不是郁亲王，幸会幸会——”

“廷尉大人近来似乎有所清减，莫非……皇上的俸禄没发够？”萧羽兮若有所思地道。

郑长佑在心里轻骂了声“关你屁事”，脸上依旧如沐春风：“王爷总是开臣的玩笑，知道的说是王爷幽默，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对皇上有什么不满，故意煽动臣子怨怼。”

“本王就是不满了，待又如何？”萧羽兮抬起眼眸，漆黑的瞳孔里真的是一点温度都没有。

郑长佑抄手：“王爷有什么不满可对皇上说去，臣管不着。”

萧羽兮冷着脸不言语。

郑丹盈已经走到跟前，瞥了眼郁亲王，微微一笑：“大哥不去帮我招呼宾客，招惹不相干的人作什么？”

“郁亲王听到了，郑某很忙，恕不奉陪。”

“等等。”萧羽兮叫住他们，“本王也是客……还是说堂堂郑府连这点基本教养都没有，故意怠慢远道而来的贵客？”

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王爷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郑丹盈粉面含嗔，冷笑了一下，言辞间含沙射影：“也是噢……郁亲王是贵客，我们这里小门小户的自入不了贵人法眼，倒是皇上的御花园最是奇葩，各类珍奇鸟兽奇花异卉应有尽有，王爷要不还是往宫里坐坐去？”

“小吗？本王觉得很大嘛。”萧羽兮抬手随意一指，亭台楼阁，飞檐斗拱，绵延视线不绝。

你们都说瞎话，本王让事实说话。

“存心找茬。”郑长佑蹙眉，身为大哥，居然将死对头放进来搅合妹妹的答谢宴，简直就是失责。

要不是顾及身份，早一巴掌打出去。

“王爷若是喜欢，随便逛。”郑长佑闷闷道。

“甚好。”让长袖善舞的郑大公子不高兴，萧羽兮心情一下子好起来，顺带提了个小小要求：“府上太大，本王怕一个不小心逛迷路了怎么办？或是误闯了女眷的私院也不雅观。要不你带着本王四处逛逛？”

郑长佑咳了一声：“郑某要招呼来宾。”

萧羽兮点点头，把目光落在女郎身上。

郑丹盈瞪大了双眸，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写满拒绝，两字：“没空。”

人群里忽然爆出雷鸣般的掌声。

原来是郑三公子又当众吟诗了，他将袖子一甩，笔走龙蛇，半柱香时间就成了一首古体。诗妙，字更妙，郑郎君妙上加妙。

“见面不如闻名，郑郎君实在是我辈中翘楚。”

“此郎只应天上有。”

“别说嫁给他，就是给他做个磨墨丫鬟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作梦吧，人家府上可不缺丫鬟。”

“你又知道，讨厌！”

……

卫敬姿混迹在女郎堆里，视线自郑友颜出现那刻起，她就一直黏着他。他云淡风轻的浅笑，提笔的刹那，临风伫立的风流……卫敬姿沦陷了。

一颗心如小鹿乱撞，脚下轻飘飘的，每多看一眼郑郎君，她的脸就多红一寸。

“老天啊老天，你到底是有多偏心，才把郎君生得这般……这般好看呢？”卫敬姿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场中焦点，其他人的声音完全听不到。

“在下已抛砖引玉，下面是才艺展示环节，诸位请——”郑友颜赚足了掌声，恰如其分地退下。

名士嘛，就要保持一点距离和神秘感，让你们一次都看够了，我以后还怎么混？

“三郎不要走——”

“三郎不可抛下我们！”

女郎们争先恐后掏出袖中手绢、彩玉、香囊、果子、零嘴……甚至铜镜掷出去。一时间漫天缤纷，色彩斑斓，简直蔚为大观。

跳上小舟的郑友颜使劲儿喘了两口气，庆幸自己跑得快，不然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就要被她们给砸破相了。

“公子现在走吗？”婢子问。

郑友颜连连挥手：“赶紧的，开船。”

婢女们得了令，双手握紧桨柄哗哗地摇动起来。龟毛如他，连摇桨的婢女都是事先精挑细选过的：八名高度一致，纤腰长腿的貌美女郎，全部着白衣白裙白鞋白袜，头梳凌仙髻，臂挽绛纱长披帛……

众女郎追上来，只见郑郎君负手立于船头，与诸女当风而立，衣袂飘飘。

“真乃仙人矣！”

不出三日，京都大小街头都传遍了郑三郎乃神仙托世的传闻，而且越演越烈，后来竟然衍生出十几个版本。一些投机取巧的商人，还根据传闻，找人画了郑三郎携仙姝游湖图，上市就抢得一干二净。

郑丹盈领着某人一边翻白眼，一边游园。他们沿着南苑的垂柳白沙堤，游湖、游花园、游假山、过小桥……每到一处，身后的人总要故意停下来逗留一会儿，佯装欣赏风景，不时出言点评一二。

且他的评判往往一针见血，无法反驳，这就让郑丹盈更气愤了。

“那边好像还有个竹林——”

“只是一个竹林！”

角角落落都不放过，你说怄不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