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靳嘉玥:婚姻是两张皮(1)
除非能逃离,能避开,终生不碰婚姻这座坟墓,否则就必须把婚姻的这两张皮穿好。
于是我劝诫她,分析利弊给她听,她开始还跟我反驳,说着说着或许觉得自己理亏,便埋头不语。期间,腾靖打来了电话,跟我说去看望我奶奶的事情,这事儿是之前长辈提起来的,当时我们都没有反驳,应承了下来,自然就要有所行动。当然,我也没有向他隐瞒,甚至把吃饭的地点告诉他,让他来过来。
大约半小时后,腾靖就到了,他已吃过午餐,坐在一旁看我和裴妡用餐,可我发现,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注视着裴妡,完全当我是空气,那是我早已预料到的结果,我沉着气,默默地把肚子填饱,就提议结账离开。
女人多半是小心眼的,即便我和腾靖结婚不是因为爱情,可我也容忍不了自己的丈夫当着面对另一个女人关怀备至。
在腾靖结账的时候,我就先走了,我没有回医院,开着车在昆明的各大街道闲逛。我是脑子抽了才会这么做,把自己堵在拥挤的交通里,进退不能,一直耗到天黑才慢悠悠地回家。
一进家门,母亲就问我去看望奶奶的事情商议如何。
我一边换鞋一边把腾靖的意思转达给她,“这个周末他就陪我去,看望奶奶的礼物他也会安排好,不需要我操心。”
母亲听了,满意得不得了,连连称赞道:“看来腾靖确实是不错,你嫁给这样的男人是正确的选择。”
我踩着拖鞋,踏在楼梯的台阶上,忽然觉得精疲力尽,我停住了脚步,往天花板上看去,隐约可见二楼处的护栏,想起十六岁那年我自寻短见的那一幕……踢开沙发上的椅子时,重心往下坠,悬挂脖子的围巾收紧,呼吸被攫住,越是挣扎,越是无力。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曾尝试呼救,却因为脖子被勒住而发不出声音,家里没有人,我陷入了绝望,可就在我坦然接受死亡的时候,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喜出望外,但已经不能再呼吸哪怕微薄的一口气。
疑问突然冒出来,我慢慢地转身,看向坐在沙发里的母亲面露满意神情,享受着夜晚的静谧与安宁,随手翻着杂志,有一页没一页地看着,我唤她“妈”,她抬头怔怔然地看着。
“你嫁给爸爸,是为什么?”
她娟眉微蹙,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我刚刚问了她什么。
我笑笑,“没事儿了,我累了,先上去休息。”
刚走了几步,她就喊住了我,放下手中的杂志,走到楼梯下方,扶着护栏仰望着我,问道:“你刚刚问我为什么嫁给你爸爸,是吗?”
“嗯。”我点了点头。
她微微地叹了一气,望着挂在墙上的全家福,目光悠长,陷入了回忆当中,“我嫁给你爸爸,当然是因为他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我知道嫁给了他,一定会过得安稳。”
“安稳?”
“嗯。”
“为什么不是幸福呢?”
母亲敛起了悠长的目光,含笑看向我,语重心长地问:“小玥,幸福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低眉沉思,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却发现根本找不到答案,幸福已经离我很远了,在十六岁的那年,它就销声匿迹,从此和我绝缘。
母亲却说:“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比如你开了医院,比如你成功地完成了一台手术,看着经你医治的病患健康痊愈,你会觉得开心满足吗?”
我点头,当然会。
母亲笑道:“这就是幸福,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幸福。人活一生,忙忙碌碌,争名夺利,无非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能简单直接地快乐满足,小玥,你已经做到了。”
“那你呢?你幸福吗?”
“看着你和你爸爸都有自己的事业,而你即将托付给一个能给你安稳生活的男人,我就觉得开心,开心就是满足,满足就是幸福。”
我点了点头,没有追问,抬步沿台阶上楼。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答案,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裴妡那样,为爱步入婚姻,为爱生下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道。
周末一早,腾靖就开车到我家楼下,准备好了探望长辈需要的东西,穿得神采奕奕,我猜不出他是为了在长辈面前和我演绎伉俪情深,还是因为裴妡怀了双胞胎而满面春风。
路上,他问我周内去找裴妡是为什么。
我就微笑着看向他,反问:“裴妡没跟你说?”
他叼着烟,目光直视行驶的前方,“她不是回背后告状的人。”
背后告状……这话我怎么会听不懂,腾靖是在说我背后小动作,我笑笑,不置可否,“那我以后是不是应该主动跟你报备一下我的行踪?你会在意吗?”
“在意不在意是其次,重要的是我们即将成为正式夫妻,彼此有什么行动都应该清楚,以免长辈问下来,什么都不知道。”
“你确定?”
“什么?”
“如果确定要知晓彼此的行动,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就裴妡算一笔账?”
“这关裴妡什么事儿?”
“她怀了你的孩子,作为未婚妻,我不该和你好好地谈一谈吗?”
他冷笑了几声,满是不屑,拿下嘴里叼着的眼,夹在指间,伸出了窗外,反问我:“不让她给我生孩子,难不成你给我生吗?”
我心口一痛,不曾想到认识了这么些年,从不曾提起的话题,竟然在这时毫无忌惮地戳穿,可我无从辩驳,双手不禁抓紧了膝头的布料,就连我都不确定是否能。
“靳嘉玥,其实你我都清楚,我们这场婚姻是为什么来的,早在订婚的时候,我就跟你说到过,不要妄想用订婚来拴住,如今仍然一样,不要妄想用结婚拴住我。婚后,人前我们是夫妻,人后我们是独立的个体。”
我闭上了眼,压制住因这番话而翻滚的泪水,再没有说话。
腾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这样的男人,要么薄情,要么专情,区别在于对方是否令他动了真心。很显然,我不是那个人,裴妡才是。
我怀过孕,堕过胎,深知一个男人肯让一个女人生下孩子,那不仅仅是责任的体现,更是用了情动过心。十六岁那年,我痴心错付,换来的是遍体鳞伤,只因我爱的那个人对我从没有认真过。
探望了奶奶回昆明主城区的路上,我对腾靖说:“你要和裴妡怎么样,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别忘了,这一场婚姻是你滕家主动要的,就算我的过去再不堪,我也可以傲气地说,我并不是非你不能嫁。”
腾靖侧脸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到头来什么都没说出口,我想他应该是理亏,找不到让自己腰板挺直的说辞来对付我。
我并不是在炫耀、卖弄,我说的都是事实,虽然有不少流言指向我,但是以我的家庭条件,想要攀这层关系的人不少,只是家人挑剔,千挑万选,中意了滕家。我明白父母的苦心。就家庭的颜面来说,我的经历是污点,如果要我嫁一个平起平坐甚至条件更好的家庭,父母担心我会受委屈,男方家当面不说,日后有什么矛盾,必定拿那个梗来打我脸,因此,他们选了滕家,条件不算差,但也不属于顶尖的,尤其在社会地位上来说,较我家差了很多,他们需要的是我家的力量跻身更高的圈子。父母便想,有利可图便会客气,便能给我所谓的安稳。
回家之后,恰好叔叔伯伯都在,一个劲儿地问我和腾靖行程如何,我们都掠去了途中的不快乐,净挑愉快的相处片段说。
后来,叔叔伯伯和腾靖聊经济、聊娱乐项目,约他打高尔夫、壁球等等各类活动,腾靖都一一接受。
我坐在二楼的休闲处,听着楼下的说笑声,心境却无比凄凉。就在那时,我做了一个决定,表面的和谐未尝不好,我既然选择了就得坚持下去,再回头或者说再调转方向都得付出巨大的代价,因此,我得去找裴妡再好好地谈一谈,我不会让她把孩子打掉,五个月的孩子要是拿掉会有生命危险,对母体的伤害不言而喻,我已经尝过那样的滋味,同为女人,不想再看她遭受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