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分手在即
祥祥冷不丁地讨要红包，腾靖一脸茫然，捏了捏他的脸，道：“要什么压岁钱？过年的时候不是给你了吗？”
“祥祥！”在孩子出口之前，我妈嫌堵住了他的嘴，招手道，“快过来吃饭了，叫着爸爸一起过来，你看弟弟都已经乖乖坐好了。”
祥祥“哦”了一声，从地毯上爬起来，由腾靖牵着走来餐桌，本以为母亲一打断就能让孩子把压岁钱忘了，结果刚一坐下，他就扒着腾靖的手臂，期待地问：“爸爸，你给我发压岁钱好不好？那天外公给了妈妈压岁钱，好多呢，我数了，有六百六十六！”
腾靖眉头微蹙，不解地看向我，目光撞上来的一瞬间，我到底还是做贼心虚，匆匆低头避开了，然后听到腾靖笑说：“行呀，下次爸爸来给你和瑞瑞都准备好，你们都有大大的红包。”
“耶！还是爸爸最好了。”祥祥兴高采烈地抱着腾靖亲了一下，这才安心地吃饭。
一顿饭吃得我提心吊胆，食不知味，期间无意与母亲对视，她眼底也藏着细细密密的担忧。
聪明如腾靖不可能猜不到何为“压岁钱”，我还在惴惴不安地等待腾靖的追问时，他却作没事人，陪着孩子又玩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翻来覆去度过了难熬的一夜，周六一早，温子成便打电话给我，说想商量双方父母见面的事儿，既然他提起了这个，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孩子的问题。
温子成语塞了，迟疑道：“这个……往后再说吧？”
我说：“子成，关于孩子这个问题，不是我们放在最后面对的，而是最应该面对的，如果你不跟你爸妈说，见了面看到我有两个孩子，到时候大家都尴尬。”
“你说的问题我不是没考虑，只是凡事需要个过程，裴妡，我是这么想的。最先让我爸妈接触你和你的家人，让他们看到你和你家人的为人，用这方面去逐步地打开他们的心房，你觉得呢？”
我没有及时回应他，因为我确实没办法接受他的提议，如果按照他所说的去，就像我和腾靖的过去，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地一味投入，等真相揭露时闹得精疲力尽，伤心欲绝。
同样的经历，我不想再次上演，更无力承受。
“子成，要不这样吧？我这边也先和我爸妈商量一下，你那边你也再考虑考虑，反正现在也只是提议，真正实施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你说是吧？”
温子成应该是听出我的意思了，他叹了一气，没有过多要求，便结束了通话。
然而我也没有和父母商量什么，他们的意思很清楚，孩子是放在第一位的，如果孩子接受不了，我也没必要和温子成继续下去……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也确实如母亲所说，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一想到要开口说出“分手”这样的字眼，总有些于心不忍，那天半夜温子成醉倒在烧烤摊的画面就会浮现在我眼前。
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说得就是我那样，可惜当时的我还没有壮士断腕的魄力。
时间到了周一，我一如往常去上班，自开业以来，营业部的四个团队在团队经理的带领下，业绩蒸蒸日上，首月告捷，我所带领的营业部就以全国第三的名次出现在各省的兄弟营业部面前，还在开着全体视频会，负责西南区的大区总就给我打电话来，当面祝贺，又寄予了厚望。
总部显然没想到，云南这样的省份，经济不够发达，大多数产业都靠旅游带动，本土企业有个红塔集团算得上翘楚，另外的名气便不是很响亮，然而，偏偏就是这样的地方，p2p的借款业务才能如火如荼。原因其实很简单，经济不够发达的地方，金融建设更加不完善，换个说法，在诸如北上广深这样的一线城市，国有、本土和外资的银行很多，就拿渣打银行来说，推出的小微贷款就很有竞争优势，首先费率低，其次速度快，需要资金的客户自然会选择费率低、速度快的，而不是我们这样速度快却费率高的。但是在云南或者其他二三线城市，没有足够的竞争，选择面狭窄，业务自然就好开展。
区域老总给的电话，还透露出另外一个意思：希望能够尽快筹备第二个营业部。在p2p飞速发展的的时期，诸如我们这样的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同时也伴随着一批又一批地倒闭，但既然存在了，就要努力往上走，这个走，就以抢占市场先机为主导。
挂了电话，会议还在进行，我从办公室走向会议室的途中，被行政小妹妹喊住了，她似乎是碍于我的身份，有些拘谨地说：“裴总，有个人找您，就在门口等着呢。”
我顺着行政小妹所说，探头看过去，可前台处一个人影都没有，她也明白我的意思，低声补充道：“应该是在电梯间那儿。”
“你让她先等一会儿，我这边开着会，会议结束了就过去。”
“可是……”行政小妹露出一脸的不知所措，“裴总，那个人说现在就要见你，非见不可，我看他很凶的样子。”
凶？难道会是腾靖？我迟疑几秒，站在会议室门外听里面的会议内容，似乎正在由优秀营业部的负责人做分享，而我在区域老总打电话来之前就已做了分享，接下来没有我什么事儿……然后我就跟着行政小妹去了前台。
我做梦都想不到，你们肯定也想不到，跑到我公司来找我的人，居然会是温子成的妈妈。
看到她时，她果然站在电梯间，仰头看着电梯直面的墙壁上挂着的各公司的招牌，尽管我有诸多疑惑，还是勇敢地走上前，同她打招呼。
“阿姨，您好。”
闻声，她侧脸，看到我时唇角微微弯了弯，可眸子冷清，没有任何波澜，我出社会也有四年了，自认为是具备察言观色的能力，她的神态代表了什么，我是看得出来的。
“方便跟我单独聊聊吗？”她问。
我点头，侧身把她往里面请，“到我办公室吧？”
她却拒绝了，“我们找个能坐下来聊的地方，可以吗？金鹰那里如何？楼下有星巴克，你们年轻人应该是喜欢的。”
“好，那麻烦您稍等一下，里面还在开会，我进去稍微安排一下。”
温母颔首，表情依旧是看到我时的冷清。
往会议室走的途中，我大口大口地往外呼出积攒在五脏六腑的气体，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我像是被放置在了一个真空的环境里，压迫感逼着我努力挣脱，可用尽全身力气都挣不出去，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爆破的瞬间即将来临。
简单地交代了副手几句话，我就提着包跟温母一同步行前往金鹰b座楼下的星巴克。
点咖啡时，我要付钱，她却异常坚定，把我阻拦开，非得要收银员收下她的一整张红票子，而我的零钱如何都不让我开。
礼貌到见外的举措已经在昭示着什么了，不是吗？我站在她身后，等待咖啡的调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们在角落的一桌坐下，刚坐稳，温母就已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小裴，打扰你上班，很抱歉呀，但是，你和子成的一些事情，我还是想单独地和你聊聊，这么看来，只有占用你上班时间才行了。”
她所表现出来的气质是我去温子成家两次都不曾见过的，言行举止皆透露出一股婉转到让人觉得有些高贵的气息，端庄，对，用端庄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既然对方都端庄大方，我自然不能乱了阵脚，亦是端出一副淡定坦然的样子，我说：“阿姨，您尽管说，没事儿的，我能理解。”
温母颔首一笑，“既然这样，那么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请你和子成分手，原因的话，你应该能够猜到。”
原因……孩子？我暗自思忖着，还在考虑如何说话，就听到她再次说明：“我们都是当母亲的人，应该能够理解彼此的心意。换做是你站到我的角度，你也不希望将来你的儿子和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结婚，替别人养孩子，是吧？”
果然，温母是知道了，我的预感没错，如此，我就更加没什么顾忌了，“阿姨，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其实，我也一直在考虑该怎么开口把这个事情说明。”
“也没必要说明，我现在找上你，就说明我和子成的爸爸都已经知道，他的意思和我一样。如果你真的为子成考虑，我希望你能主动提出分手。这个孩子的脾性，你应该也清楚，他有的时候坚持得有些固执，认定了的东西就认为是最好的，反而，如果我们当父母的一再阻拦，他会更加坚持自己的意思。所以……”说到这儿，她抿唇一笑，笑容得体，令人觉得亲切，却又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温子成之前跟我讲过，他父母都是公务员事业单位，母亲是搞党团关系的小领导，先前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如今才真正地领教到工作对人为人处世的影响。
已经了然了，我也没什么好强求的，相反，还要感谢温母的出现，如果她不出面，“分手”两个字我想我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阿姨，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麻烦你了，裴小姐。”
我笑了笑，“那如果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还有些工作要急着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