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很久以后，谢芽还能忆起贺卡上的那句话，她想，隽秀的少年一定将所有的温柔写于纸上，那上面深深刻着他的每一寸眷恋。
“若早点相遇该有多好，庆幸往后余生足够漫长。”
谢芽轻轻呢喃的念道，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忽然想起以前演电视剧时的一句台词“所谓心动，不过是心里小鹿乱撞，促甲状腺素释放激素水平飙升，窦性心律停止，冠脉平滑肌细胞大面积坏死”，那时她努力背下来这句拗口的台词，可却没想到，这句台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自那天深夜，程嘉泽展露过脆弱伤感的一面后，她有预感这会是自己和程嘉泽关系的转折点，后来两个人共同奋斗的经历，让谢芽更加肯定程嘉泽对自己的心意，一如自己对他的心意那般。
她想过两人关系彻底的改变会在大学开学那天，也想过会再晚一点，可没想到程嘉泽会在高考毕业的这天，以一张贺卡的形式表明心意。
有些猝不及防，也有些啼笑皆非。
可是细想想，见过大风大浪在情场里纵横过的老男人才会明白表白是需要鲜花和蜡烛的，而真正的小男孩，连送个情书都会脸红。
她的手指拂过那一行字，嘴角忍不住上扬，一偏过头，就看到程嘉泽通红的耳尖。
谢芽瞬间起了逗弄的心思。
程嘉泽一只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则因为递去情书而紧张到在桌下攥了起来。
谢芽将粉红色的情书收起来，靠着程嘉泽那边的手缓慢向他靠近，最后附在程嘉泽的手上。
她能感觉到少年的身体瞬间绷直，原本就很挺拔的后背瞬间变得笔挺。
谢芽偷笑，程嘉泽这幅模样，倒不像他在表白。
更像是他作为一个只读圣贤书的书生误入狐狸窝，遇上了自己这只修炼千年化为人形的狐狸精，明明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却还要努力装出正经的模样。
又可爱又好笑。
尤其是看到少年原本只是耳尖通红，可现在整张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原本透白的皮肤现在变得粉嘟嘟的，谢芽忽然明白为什么文学作品里，那些成精的狐狸都喜欢逗弄看似正经的书生，因为看到他们脸庞通红的模样，真的很可爱。
程嘉泽脸庞通红的模样取悦了谢芽，她正准备不再逗弄少年收回手的时候，程嘉泽敏锐地察觉到谢芽的意图，强势而霸道地反握住谢芽盈白的小手。
两个人的双手藏在课桌下面，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形式已经发生了逆转。
杨老师在台上的煽情也已经结束，擦了擦脸庞上的泪水，杨老师祝福同学们高考取得佳绩之外，便是安排后续查成绩等事宜。
谢芽想要抽出手记一下杨老师说的重点，可是程嘉泽却根本不松手。
谢芽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一眼程嘉泽，却换回程嘉泽握得更紧的手。
他偏执的像个孩子，谢芽能怎么办呢，自己选的男孩子，当然是宠着了。
任由程嘉泽握着自己的手，谢芽心里都冒出了粉红色泡泡。
*
学校的篮球场。
谢远远攥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电话里面的声音她很熟悉，甚至不用想就能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远远，难道你就想看着她为爸妈争光，然后抢走你为数不多的亲情吗？”
谢远远红着眼眶，她当然不想，不想看到谢芽过得比自己好，更不希望谢芽才是人群中的焦点，那个人只能是自己！
可如果谢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名校，在父母眼中，谢芽就是值得让他们吹嘘的资本，也是其他学子仰望和羡慕的存在，到时候谢家哪里还能有她谢远远的一席之地，豪门世家定然更加看不上自己这个养女。
可谢远远却知道谢远辰说的办法不靠谱，甚至有可能连累自己。
“哥哥，我……我可不可以不做这件事情，找任何一个人都行，能不能别找我……”她苦苦哀求。
谢远辰却不为所动，声音带着蛊惑，“远远你想想，有什么事情是比亲手毁了一个人更让人血脉喷张的呢？谢芽没有回来的时候，霸占着你亲生父母的爱，还将你亲生父母送到了监狱里，现在她回来了，却抢走了你咱爸妈所有的爱，闹得整个家鸡犬不宁，你想爸妈为她在烦恼下去吗？”
“可是……”
“远远，爸爸现在住院，妈妈现在重病，哥哥回不去，只有你，才可以替我们惩罚谢芽，我们只能依靠你。”
谢远远有一瞬间觉得谢远辰被魔鬼附身，可谢远辰说出的话，却那么得有诱惑力，引诱着她一步一步前往泥泞的深渊。
谢远辰太了解谢远远了，作为他一手带大的妹妹，即便没有血缘关系，谢远辰也能清楚地判断谢远远是否会答应。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还需要他推一下谢远远，谢远远才能下定决心。
“哥哥会帮你善后，你不用担心。”
谢远远忐忑地望了望周围，小心翼翼询问：“哥哥你真的能帮我吗？你在国外，又怎么能插手国内的事情？”
“难道远远连哥哥都不相信了吗？”谢远辰的声音夹杂着委屈，令谢远远瞬间变得坚定。
现在整个家，只有她才能做这件事了，也只有做了这件事，谢芽才不会成为爸妈的骄傲，才不会成为影响家庭关系的绊脚石，才不会抢走任何属于自己的光芒！
“那……好。”
听到谢远远终于做出决定，谢远辰才继续安排，“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但凡有一个人知道，哥哥可都没办法帮你善后了。”
谢远远立马点头保证，“哥哥你放心。”
谢远辰满意地挂断电话，嘲讽地看看手机，语气轻蔑，“还是太稚嫩了。”
*
同学们三五成群离开校园，脸上洋溢着考试结束后的轻松愉悦的笑意。
夕阳的余光洒落在教室里，谢芽单手撑着脸颊，嘴角含着笑意，一会儿看看被程嘉泽牵着的手，一会儿又抬起头打量程嘉泽故作镇定的神情。
“还不松开么？难道你为了牵着我，决定在这里坐一晚上？”谢芽好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