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谢家。
谢远辰死死攥着手机，上面赫然是记者拍摄谢文华被送往医院的照片。
“好啊，真是好样的。”
昏暗房间中，谢远辰一脚踹在了床边，感受到脚趾处传来的痛苦，才渐渐平复下来心境，只是紧绷的下颚，出卖了他未发泄出来的满腔烦躁。
*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住院了？怎么还牵扯到芽芽了？你把话说清楚！”
谢远辰正准备下楼，就听见楼下母亲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你说文华绑架芽芽强制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文华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母亲尖利的声音让谢远辰耳朵有些不舒服，他掏了掏耳朵，皱着眉下楼，“妈。”
往日一见到他就会挂满笑容的母亲，此时却根本没有听见他说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芽芽还跳楼？你们究竟逼着她做什么了？这个孩子上次经历过沈魏那件事就跳楼了！是不是你们觉得二楼不够高，非得逼着她从顶楼跳下来你们才高兴！”
“妈！”
不知道为什么，谢远辰看着情绪逐渐崩溃的母亲，心底升腾起更深的不满，明明他的妈妈应该是高贵的，是典雅的，不应该如村井妇人一般撒泼卖疯，可他的妈妈现在竟然为了谢芽变成了这样！
此时的谢远辰还没有发现，有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在他心底扎根，等他发现的时候，毒株已经织成网，将他的理智密密麻麻裹在其中，只能越陷越深。
苏烟扭过头，见到儿子脸上的表情不算太好，她也来不及去思考大儿子为什么不高兴，匆忙走上前，抓着谢远辰的手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儿子，你爸爸住院了。”
“我知道。”谢远辰带着几分漠然道。
“你说他好端端怎么就想不开，要去绑架芽芽，非要带着芽芽去心理诊疗室？明明芽芽有双重人格的事情，只是咱们的猜测啊！”
谢远辰冷眼望着在屋中转圈圈的母亲，听她紧张到说话都颠三倒四，刚刚已经压在心底的烦躁感再一次涌上心头，“您这是心疼谢芽了吗？”
“我怎么不心疼她？她之前就被沈魏逼着跳过楼，那会儿是求生，现在是求死！”
母亲眼底的歇斯底里让谢远辰有几分怔愣，他还记着母亲第一次见到谢芽，那时他开车，谢远野陪伴在母亲身边。
他们三个人坐在车里，看着谢芽放学从学校走出来，厚重的刘海遮住了曼丽的双眸，也掩盖了谢芽和母亲六分相像的容貌。
可即便如此，在看到谢芽第一眼的时候，母亲还是不由自主落下了泪水，喃喃说着：“女儿，这才是我的女儿……”
谢芽从校门口走到他们车前的一路，母亲便含泪喊着“女儿”，目光紧紧跟随谢芽，仿佛眼中只有谢芽一个孩子。
那是他第一次恐慌，害怕会不会随着这个妹妹的出现，母亲对他的爱就会收回一并加诸到妹妹身上。
所以在谢芽走到他们车前，准备过马路的时候，他恶趣味地摁响了喇叭。
看到少女被忽然响起的喇叭声吓到往后退，撞在身后男同学怀里，又一脸惊恐地对男同学道歉的场景。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反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并不怕被谢远野和母亲发现，甚至在谢远野质问他为什么摁响喇叭吓唬谢芽的时候，还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不小心，谁能想到现代社会，还有人害怕喇叭声。”
他承认他一点也不喜欢谢芽，从见到谢芽第一眼起，就确信谢芽会抢走他所有的母爱。
所以这些年，他严防死守，看着母亲对谢芽的态度从一开始满心欢喜到渐渐失望，又从渐渐失望到彻底厌恶，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可谁能想到，三年过去了，就在他以为谢芽不会在母亲心中再有一席之地的时候，谢芽绝地反击，从被沈魏逼着跳楼开始，就已经把他为数不多的母爱逐渐抢走了。
“可您别忘了，在谢芽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除了谢远野，所有人都忽视了她的求救，她只能自救！”
苏烟骤然回头看向大儿子，明明那双与自己极为相像的眸子，苏烟此时看过去却觉得陌生。
那双眸子似笑非笑，利刃一般的话语直插苏烟内心最惶恐的地方，四目相对，苏烟仓皇收回目光，脚下软了又软，摩挲着去扶身后的柜子，却直接撞了胳膊。
“不，不是的，我们当时只是……”只是什么，苏烟也说不出口。
只是比较忙，所以忽略了谢芽的变化？
还是说，只是他们太重面子了，觉得谢芽带不出去，所以才没有关注谢芽？
似乎哪个理由都不是一个做母亲的人，能说得出口的。
可她之前偏偏就是这么做、这么想的！
谢远辰将母亲搀扶起来，死死攥着苏烟的胳膊，“您现在只有我一个孩子了。”
大儿子眼中的偏执以及沉沉的脸色，让苏烟的背后忽然升腾起彻骨的寒意，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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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温家。
温诚和妻子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报道，看到谢文华被救护车带走的画面，温母眉间是解不开的愁思，“那个叫谢芽的女孩真的这么厉害吗？”
温诚早在谢芽找到儿子提出温家和她联手，她帮温家找走丢的女儿时，就明白谢芽不是池中之物，而之前他和谢芽谢远野的那次见面，其实也是谢芽算计好的。
想清楚这些的温诚，对于谢芽的能力颇为认可，“咱们找了多少年一直没找到倩倩，不如交给她试试。”
“我总觉得，她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小孩子，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吗？”温母对谢芽的能力依旧表示怀疑。
温诚则是说道：“沈家的把柄是她给我的，谢文华是被她弄进医院的，你说如果咱们家真的和她对上，真的能讨到好处吗？一个连自己亲爹都下手的人，对于咱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只会更狠。”
温母不说话，待看到谢文华插上氧气管的画面，也渐渐相信丈夫所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