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平庸之道

王山，盲点命痕的持有者，此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相貌普通，甚至连名字都毫无特点，除了三横一竖，就是三竖一横，连个撇捺都没有。

出身就更普通了，要不然也不会来青云农场当个农夫。

“王山，听说你的命痕有点意思，不妨说来听听。”

烈山云逸直视王山，他的眼起初古井无波，几息之后，眼神飘忽，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似有些胆怯。

“公子，我这命痕其实也没啥特别的，就是人越多，我就越容易被所有人忽略。而且还要看当时是何场景，越是混乱，我便越是自在。”

烈山云逸闻言，眼睛一亮：“那你可会打听消息？”

王山疑惑，说这有何难？

“哦？你且说说如何打听到想要的消息。”

“公子，也许你不曾去过贫民窟，或是市井老巷，一般来说，打听消息只管去人多的地方即可，花上一些时间，总会如愿。”

“但是真正值钱的消息，却不会轻易流转于市井，这就需要花更多的心思，譬如与大家族的杂役，家丁，护卫之流交好。”

烈山云逸点点头，“不错，看来你也知晓自己命痕很适合这条路。”

“实不相瞒，小人之前就是依靠贩卖消息生存，可惜后来得罪了人，逼不得已才另谋生路。

若……若我有强硬靠山，我相信我会达到公子想要的层次。”王山忽然一改先前的气质，变成了身形挺拔，不卑不亢且自信的“另一个人”。

他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聪明人。每日为了生存而奔波，今日单独得见云逸公子，自然是从后者口中听出了需求。

烈山云逸思考片刻，问：你有多少人？

王山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到云逸公子说道：“你方才的演技很好，连我和唐文都被骗了，但贩卖情报仅凭你一个人可玩儿不转。

所以，我给你个机会。

不管你手下有多少人，把你的情报网覆盖整个六锦城，你以后的待遇取决于这件事完成的速度。

如何？”

王山回神，王山狂喜，王山拜谢。

也许幸运的人，一生中会遇到很多机会，可最终成功的，往往是那些能够牢牢抓住机会的人。

王山，不过是平庸者的一个缩影。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烈山云逸，他的未来会如何？

谁能保证，他能否抓住另一个机会呢？

当天夜里，王山回归贫民窟，那里是他的老巢。

“王山，你怎么回来了？吴老三要是知道了可不会放过你。”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瞧见王山，便急忙拉扯他，想让他离开。

“老李头，我回来干一件大事。”

老李头不信，“就你那小身板能干啥大事，趁天黑赶紧走，别叫吴老三的爪牙把你给抓了去。”

“嘿，你别不信，这事儿要是办成了，我能带大家全都离开贫民窟！”王山这话说的非常认真。

老李头拉扯他的动作停顿了，他半信半疑问了一句，“真的？”

“走，回家跟你细说。”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好一阵窃窃私语之后，老李头明白了缘由，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听说那云逸公子可是个败家的，他能做这好人事儿？”

王山此刻，仿佛猜到一点云逸公子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

若不是这些时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王山估计也不会相信，那个如雷贯耳的败家子烈山云逸，竟会和青云农场里那个和大家一起劳作的烈山云逸是同一人。

“你先别管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单论这件事，你给个准话，要不要参与？”

老李头是有本事的，旁的不说，叫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把年纪比小年轻还机灵，只不过出身贫民窟，寻常人家瞧不起他罢了。

王山从小就跟他屁股后面混日子，倒也学了他几分去，里那入木三分的演技，搭配着小人物的背景，倒也适合。

终究是为了讨生活，利用有限的能力获得有限的报酬，这就是平庸之道。

老李头掏出烟枪，抖了抖里面熄灭的烟灰，烟斗伸进布袋里，装些烟丝取了出来，一时间这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见老李头没有说话，王山自是等着，眼前这亦师亦友的老头才是他自信的依仗，若是没了老头子的帮衬，他的自信会砍掉一半。

所以他希望着。

半晌，老李头叹了口气，“山娃子，这贫民窟不是那么好出的，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出去过。”

“我知道，这不是机会来了吗！”

“可你要让我把几百号人的性命，交到这虚无缥缈的机会里去，我做不到。”

老李头说的没错，作为一个领头人，如果不为大家考虑，那便不叫领头人，而应该称为奴隶主更合适。

“还记得你当初自立门户时，我说的话吗？”老李头看了王山一眼，随后伸出手指紧了紧烟斗里的烟丝。

“你说，民以食为天，万事命为先，活着才有希望。

我不曾忘，也不敢忘！”王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