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恶化1

城西人民医院。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走廊里有冷冽的风从空旷的地方灌进来，医院里的灯光依旧恍如白天，可那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哀嚎声却让人觉得甚是阴冷。

沈玥坐在冰凉的板凳上，身上仍然穿着庆典上那一套露肩长裙，肩上披着男人宽大的西装外套。

急救室的灯依然是红色的。

许老太太在里面已经呆了将近三个小时了，可医生还是没有走出来，只有护士偶尔从里面走出来。

沈玥的心乱糟糟的，望着坐在自己隔壁沉默的许亦宸，有些心疼。

这个男人，他从出生开始就失去了亲生母亲，十三岁那年又再一次经历了亲人的生死离别，若许老太太在这个关节点上突然离去，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了这样的伤痛。

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太多的东西接踵而来，实在让人承受不住。

沈玥觉得有些累，但又说不清原因。

急救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俞旭率先走了出来，他的眼底有淡淡的红血丝。

沈玥连忙站了起来，问道：“奶奶怎么样了？”

俞旭摘下口罩，表情比往常要严肃一些，嗓音干哑，“她的情况恶化了，目前来说，很不乐观。”

站在旁边的柳妈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就被人打断了话。

“什么意思？”许亦宸的眉眼依旧是淡淡的，但话语里夹着令人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意思就是，她现在随时都可能死亡，我已经没办法了。”俞旭清了清嗓子，“我研发的药只能相对延长爆发的时间，但是不能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柳妈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沈玥本来稍微松了一口气，如今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那有什么办法能够把她的时间延长得更久一点？”许亦宸眸底深沉，一张清冷的脸愈发沉静。

俞旭倒也没卖关子，直说道：“国外的仪器会比国内的仪器更加好一点，如果你能搞到德国的仪器，或许我可以尽力一搏。”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能够搞到德国的仪器，你就能够把奶奶救回来？”沈玥明眸一亮。

俞旭淡淡扫了她一眼，“我不是圣人，她是患了肝衰竭的人！就算你们能把德国的仪器搞回来，她最多也只能再活五年。”

话音刚落，许老太太从急救室里被推了出来，柳妈立刻迎了上去，跟着移动病床走了。

沈玥和许亦宸立在原地，没走。

“方法。”许亦宸语调平淡。

俞旭愣了愣，才意识到他是在问搞到德国仪器的方法，“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德国的仪器，很多人都想要，能不能买到，要看你给的价格。”

许亦宸抿了抿嘴角，哑声问：“多少？”

冬夜的冷风灌了进来，俞旭说话的时候，嘴里吐出来的都是白色的雾气，“那台仪器，最多值一个亿。但是，在后续的治疗过程中，每个月至少需要花费三千万。”

沈玥的心微微一惊。

仪器倒不是问题，但是后续的过程中，一个月三千万的话，那几乎是mr每个月净盈利额的三分之一，费用的开销确实有些大。

许亦宸现在已经不是mr的掌权人了，按照正常的计算，公司每个月给他的钱，大概也就是三千万左右。

许亦宸双手插进兜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沈玥知道，他也在思考后续的费用问题。

俞旭见他们两个人都不说话，又说了一句：“跟肝衰竭做抗争，要么失去时间，要么失去金钱，选哪一个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帮我联系德国的仪器吧。”许亦宸伸手扯了扯领带，俊脸上仍旧是清风霁月的模样。

俞旭愣了一下，想必是没想到许亦宸会那么快就下定决心，“跟我来吧，我把那边的名片给你，你去联络就好。”

两个人也不再废话，许亦宸跟着俞旭到办公室去拿名片。

沈玥则决定到重症病房里看看许老太太。

——

躺在病床上的许老太太，此刻脸色苍白，略显老态的一张脸毫无血色。

沈玥坐在床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清秀的眉眼透着浓重的悲伤。

这人世间，大抵都是有轮回的，但每当看着亲人离去，心中总是悲苦万分，饱受煎熬。

如今，她只盼许老太太能够早点好起来，不要让许亦宸那么担心。

那个男人，这些年过得并不算圆满，他刚刚遭受了失去掌权mr之痛，如今若还要承受至亲离去之痛。

那精神上必定要承受巨大的打击。

她实在不愿看他茫然无措，也不愿看他悲痛万分，所以，只能祈祷老天爷，能够对他好一些，莫要一次性夺走他最看重的东西。

“沈小姐，您先回去吧！我在守着老太太就可以了。”柳妈从洗手间走了出来，轻声说道。

沈玥看着柳妈脸上全是倦意，反劝道：“柳妈，你先回老宅，这里由我们年轻人守着就好，你都一把年纪了，比我们更需要好好休息。”

“你们年轻人白天要上班，比我辛苦得多。”柳妈走过去拉住沈玥的手臂，“回去吧，你们累了一整晚了，我可看不得你们受罪。”

“柳妈，我和亦宸明天休息，你先回去吧！趁着我们得空的这两天，你好好休息一下。”沈玥站起来，推着柳妈往门外走，“等我们上班的时候，可都要由你来照顾奶奶了。”

柳妈不肯走，立在门边，“我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照顾老太太了，我比你们更懂她的心思，你就让我守在这里吧。”

“你累了！该回去休息了，以后还有大把时光需要你去照顾她呢。”沈玥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