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如愿

第260章如愿

“邓家养出来的好儿孙！”陈元泰震惊之下怒道。“皇上，您可知道拙荆的下落？”刘长英哀求道。“草民只想将拙荆带回家，别无他念，求皇上成全！”

“我不知小妹此刻身在何处。”陈元泰摇了摇头。

刘长英眼神渐渐变得灰败，委顿在地，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陈元泰一辈子把他与秦玉兰的情义放在心里，看见刘长英这等有情有义的人，不禁动容，温声道：“我派人去找了，只要她当初真的到了京城，应当可以找到。她一个从来没到过京城的人，应该会留下很多痕迹，不难找的。”

“真的？”刘长英哭得满脸泪痕，乍听到这话，又惊又喜。

“真的，”陈元泰点点头，“等找到了小妹，我便派人送你们回陕西，你们处置一下家中产业，带上父母和孩子，隐姓埋名过日子去吧！”

刘长英长久以来悬着的心，方才刚安稳了几分，又惊恐起来。

陈元泰想想太后睚眦必报、不容人忤逆的性子，又看了看刘长英已经没有了手指的右手，垂下了眼眸。

不久朝野即会震动，留这可怜的一家人在京城，只会让他们无辜受牵连。

“你好生休养身体，待找到了小妹，你们就回家去。”陈元泰起身准备离开。

刘长英嗫嚅道：“皇上……，您莫怪碧微，她当时年纪太小，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怪。”陈元泰听他提起旧事，仿若一把尖锥扎在他的心上。

他逃也似地快步离开了。

回到乾清宫，陈元泰坐立难安，心绪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命人请定国公进宫来。”他吩咐王公公，“再准备几样酒菜。”

王公公知道陈元泰这是要找定国公叙话，连忙叫了小太监跑去请，自己则亲自去了膳房挑酒备菜。

经过白天的祭天大典，徐行觉得十分疲惫，刚回国公府休息片刻，又得陈元泰这么着急传召，还以为出了大事，慌慌忙忙叫夫人帮着穿好朝服进了宫。

“叫你来陪我喝酒，你穿成这样怎么喝？”陈元泰看着礼服冠冕齐整的徐行，不禁失笑。

徐行暗自松了口气，叫王公公：“去把你出宫的常服拿给我一套，近日有些发福，这朝服领口紧得很！”

陈元泰笑道：“拿套我的就是了，来一趟还顺走一套王德勤的衣服，没个国公的样子！”

徐行知道陈元泰不喜欢亲近的人与他过分客气，便笑着谢了恩。

待酒菜上桌，王公公领着人出去，小心地关上了宫门。

陈元泰端起酒杯，自斟自饮，连喝了三杯，喝得眼角脸颊都微微泛红。

徐行又担心起来，正要劝解，便听陈元泰问道：“你还记得我的小妹吗？我父亲当时给起的小字，碧微，陈碧微。”

徐行点点头，答道：“记得。年纪越来越大，反倒是年轻时的人和事更记得清楚。”

“当时左邻右舍都奇怪，我母亲怎么连脸面都不要，把她发嫁给一户十方山里的人家，你可知道缘由？”

徐行摇了摇头。

“我十五岁那年，咱们俩去关外打猎……”陈元泰眼中泛起了泪光。

徐行心一沉，即便是他也永生不能忘记那一年发生的事情。

“我的兄长当时便是骗了才刚十一岁的小妹，使了她把玉兰骗到家中……这才有了陈霆，有了我母亲毁弃我与玉兰的婚约，聘娶她与我兄长为妻。”

徐行默默地为陈元泰斟了满了酒杯。

“我母亲因兄长从小体弱，加之父亲偏爱我，所以母亲更宠爱兄长。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去问罪罪魁祸首，反而将怒火都发在无辜弱女身上。”陈元泰越说声音越低。

徐行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地听着。

“前些时日，碧微的夫婿找到了京城，说是来寻妻，结果撞到了邓竑手里……”陈元泰将近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心知最稳妥的便是将人都杀掉，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可我看着那刘长英痛苦的样子，就想起来当时的我……”

“既然我饱尝生离死别的苦，我实在于心不忍。若能以我之力就能让他们高兴地一家团聚，又何必因我之不幸而让人人皆不幸。我不能为希哥儿造杀孽，我得给堃哥儿积福……”

这些年来相知相交，徐行知道陈元泰这是做了决定，却又害怕因自己妇人之仁而最终伤了陈希。

“皇上，不如让我家惟德护送他们回陕西，接了老人孩子住到皇庄上去吧。这样他们没有骨肉分离，您也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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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泰摇了摇头，说道：“算了，那刘长英是条汉子，我敬重他。”

徐行不再多言，陪陈元泰畅快地喝了顿酒，两个人都醉倒在了乾清宫。

*

九月二十二当夜，五星连珠。

自从陈希与杜明心夏日来探望过乌有先生以后，登封县令隔三差五便会来嵩阳书院拜访。

九月二十二日这天登封县令又来，乌有先生便约了登封县令去观星台夜观星象。

登封县令虽然十分不情愿，却不敢得罪乌有先生，最后只好乖乖前往。

入夜后，乌有先生指了天空几颗星道：“父母官请看，此五星乃是太白、岁星、辰星、荧惑、镇星。此刻它们与往常大不相同。”

登封县令忍着瞌睡问道：“却不知有何不同？还请先生赐教。”

“你从这个方位来看，”乌有先生伸手比划了一下，“它们的位置可以连成一条线。”

登封县令觉得自己一定用尽了全部的涵养才没有冲他翻白眼，并依然语气真诚地赞叹道：“那可真是蔚为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