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问世间情为何物
‘杀了顾吝辞，碧玺就会死’，现在段娇阳的脑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剑下的顾吝辞仿佛变成了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碧玺，所以下剑的力道也是分毫不带手软。
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若是不成功，那么碧玺肯定不会放过她，死的人就会变成她。
碧玺睁大双眼，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此刻她的脑子里全部都是顾吝辞同她的朝朝暮暮。
顾吝辞的笑脸，顾吝辞吃醋的样子，顾吝辞千方百计逗她的开心的谄媚样儿。
完全没有想过段娇阳这一剑下去，她同样也要魂飞魄散。
想抬起步伐去阻止段娇阳这以疯狂的行径，可是想到失去顾吝辞的那种无力感让她的脚踝上仿若挂着千斤重的磁铁，被牢牢吸附在地面，不得动弹。
段玉瑾看见这般场景，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接着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碧玺，狠狠咬了下牙齿，当机立断，他灵念一动，折扇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伸出自己的手指在扇面的锋刃划开一道伤口，快速取下伤口流出的第一滴血液把它抛上天空。
血液飞到半空之后，迅速蔓延开，巨大的阴影把整个妖界笼罩住，碧玺见这场景，自然想到了有关于妖界的那一传闻。
据说，妖界兵力一直在天界之下，之所以还能让天界有所忌惮的原因是每届妖王都会自然继承一种秘术，这个秘术的力量并不为人所周知，只是相传极为逆天，如此逆天的秘术之所以每届妖王都不采用肯定也是因为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没有哪位上位者嫌自己命长要去试一下秘术的代价的。
段玉瑾当年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时常互相研习双方的招式，他的修为一直都是红色的，只是这次手中的修为却是诡异的黑色，碧玺从未见过，自然会往那一传闻去想。
可是，他这么做是要救顾吝辞吗？
怎会？
段玉瑾被黑色的修为包围住，外面的情景全被阻挡在视线外，自然看不见碧玺眼里的错愕，他的手指不断飞舞着制造法阵，还在心里为自己的这一伟大的举措寻找着理由。
“顾吝辞，我不是个高尚的人，这次是为了碧玺，不是刻意去成全你们，你醒了之后不要自作多情以为你赢了我。
‘哐当—’，段玉瑾身边的修为圈突然裂开，待他身边的灰尘尽数落地之后，周遭的所有场景都暂停下来。
碧玺错愕地看着他。
段娇阳手中的长剑距离顾吝辞的胸膛只有一共分的距离。
冥灭担忧地看着顾吝辞的方向。
连想要坠地的树叶都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时间暂停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段玉瑾一个人还可以行动自如。
他抬起脚步，缓缓向碧玺走去。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段玉瑾的食指挑起碧玺耳旁的一缕碎发帮她挂在耳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慢慢伸出双手把她环在怀里，鼻尖尽是她身上淡淡的木棉花香味，“可是，我还不想这么早就结束，你说缘分这个东西怎么就那么古怪？！”
“明明你先认识他，中途爱上我，我本以为我们才是天定的良缘，如同戏文里面演的经历千磨万难才可以在一起，可是最终，竟然我才是你们之间的阻碍，注定要厮守的原来是你们呐。”
段玉瑾把头部紧紧埋进碧玺的颈间，拥着她的双臂又紧紧缩了缩，深深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如果你现在行动自如的话肯定会把我推开吧，其实施展这个秘术对我来说也不是完全都是坏事的嘛，至少我可以好好抱住你了。”
“恭喜你，解脱了。”
说罢，段玉瑾徐徐松开双臂，看着碧玺的眼神里尽是不舍，几秒过后，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上一吻，转身朝顾吝辞走去。
他凝视着段娇阳，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个自小到大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
愤怒于她竟然对自己的亲哥哥产生了天理不容的情愫，又懊恼于这么些年来自己对她的宽容才导致了今天的悲剧。
既然是他结的‘因’，那便由他来咽这个‘果’吧。
段玉瑾把段娇阳的剑尖拉到自己的胸前，瞟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顾吝辞，眸子里充满嫉妒。
“你小子上辈子到底烧了多少高香？！竟然能得到她的厚爱，下辈子，可别再让我碰见你了，夙敌。”
他心中蔑视完顾吝辞，回头看向碧玺，嘴里轻轻说了句‘再见’，便把划破的手指放在地面上。
风声也开始在耳边作鸣。
天空的血色瞬间褪去，仿若刚才的风云幻变只是一场无端的梦境。
尴尬停留在半空的树叶心满意足地跟大地来了个拥抱，相约着明年的再会。
在场所有人的眼中都有了意识，碧玺更是往前一个大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
段娇阳的剑也如段玉瑾所望那般不偏不倚刺进他的胸口。
“哥哥。”她惊讶着看剑下之人，不明白为何刚才的顾吝辞会变成自己深爱的段玉瑾。
她的衣裙上尽是至亲之人的鲜血，鼻腔内清晰的血腥味让她知道这不是自己在做梦。
不是。
段玉瑾的眼神依旧停留在碧玺的身上，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变得模糊，模糊，愈加模糊，直到眼前的碧玺变成一团白影，才摇摇欲坠地往身后倒去。
段娇阳赶忙抱住他，“哥哥，怎么是你？刚才明明是顾吝辞的啊。”
段玉瑾半躺在段娇阳的怀里，嘴角不断涌出新鲜的献血，段骄阳掏出手帕颤颤巍巍地拭着，嘴里不断嘟囔着，“不是，不是，不是你。”
“骄阳，”段玉瑾唤着她的名字，眼皮上下打颤，“忘了我。”
“不，我不。”段娇阳的眼泪浸湿脸颊，额头上也满是冷汗，听见段玉瑾这么说，无力地抗议着。
“答应我，放下吧。”段玉瑾说道。
他突然又涌出的一口血吓了段娇阳一跳，“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别走行吗？你想跟她在一起就在一起，你想游山玩水我就给你盯着妖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安心待在公主的位置上，我再也不从中作梗了，只要你别死，你只要不死，你要做什么你就去啊。”
“对不起，”段玉瑾说着，“哥哥没有保护你，让你这辈子受委屈了。”
“没有，我没有委屈，我没。”段娇阳把段玉瑾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脸上，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