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恩威并用
关明明拱手向陛下行过一礼，便走到李先开身边，似乎是要跟他讲些悄悄话。
李先开挥挥手，拒绝道：“不必讲什么悄悄话。”然后指着李玄黄和李言说道：“这两位一个是我的大儿子，一个是我的堂弟，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就好。”
“是。”关明明走到一半，听到皇帝下令，立刻停了脚步，说道：“昨晚抗旨的魑军团已经全部抓获，是打入大牢，还是直接斩首？望陛下吩咐。”
李先开并不着急下令，因为抓魑军团就是他的旨意，他低头看向李玄黄，仍然跪伏在地上。他满意地笑了笑，转过头有些抱怨地讲道：“关统领啊关统领，你怎么能抓魑军团呢，他们是听命于大皇子的旨意，所以放了人。听令的手下，当然不能罚了，每个人都重重有赏！”
“赏？”
“未反抗皇子指令，每人赏十两银子，你去做吧。”
“是。”关明明刚要退下，准备去办李先开交代的事情，却又被他叫住。
“慢着。关统领，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了我北章第一将军的手下，就这样算了吗？”
“臣这就受罚，回去自领五十大板，向李将军谢罪。”
关明明走后，李先开将李玄黄扶起，让他坐到椅子上，关心地说道：“玄黄，你有伤在身，可不能再跪了。”
“谢陛下关心！臣的伤不碍事。”
二人面对面坐着，只有这时，才让人觉得他们是多年的兄弟。
接着李先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李玄黄喝茶。他便双手捧着茶杯轻抿起来。
“世人都说我能有今日，得益于我的十位将军。可玄黄，朕的心里明白，十位将军里面，只有你与我是同族，我最信任的人也自然是你。关于破皇都一事，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但我思虑一番，实在不能让你再参与。”
李言在一旁听着，他心中也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讲，李玄黄再怎么说也是自家人，是他们李家的人。况且其余的九位将军都没有缺席，偏偏功劳最大的李玄黄缺席了。这之后等到了登基大典上的论功行赏，必然会矮其他人一头。
“臣没有怨气，陛下的旨意，臣一定遵从。”李玄黄恭敬地回道。
李先开站起身，拍了拍李玄黄的肩膀，说道：“朕能坐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你功不可没，朕一定记在心里。但京城内的那些个老东西，他们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见李玄黄未答话，他接着解释道：“如今改立新朝，你的功劳最大。但这反而让他们能得到的东西变少，引起他们的忌惮。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苦衷。”
李玄黄点了点头，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无论李先开给自己什么样的理由，他都能接受。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起义造反的这一路，有一半是那些个城主们自己开门投降，所以也正因此，他们从西边一路打到京都也才一年多而已。
更有些其他州府的家族原本就有着自己的势力，也想借着起义一事入驻京都，落脚在这里发展，总归是更有前途。
而李先开口中的老东西正是他们。
李先开绕过纱幔，眺望远方，冷冷地说道：“不过你放心，这些事情，这些人，我都会一一解决，收服。只不过现在却是不行。”他叹口气，接着又说道：“我们这些粗人打仗可以，治国却不行，所以必须要靠他们，如今国家百废待兴，不能再起内讧。所以只能先委屈你了。”
“臣一切都听陛下的指令。”
一旁的李言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心想这新朝的局势远比他想的要更为复杂。大将军的位置只有一个，封侯加爵的人数也就那么多，人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或者说这一锅粥不能全让你李玄黄一个人喝了，大家平分才是最好的安排。李言猜测这可能就是李先开不让李玄黄参加破皇都一事的原因。毕竟李先开要在其中去平衡这些，而至于如何去解决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玄黄你也不必担心。”李先开笑着说道：“等解决了他们，我们二人一起南下征伐靖州，我为元帅，你作先锋。”
“那臣一定积极备战，到时候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李先开听闻，哈哈大笑起来，“倒也不必赶尽杀绝，靖州本来就是我们北方的领土，也算是自家人，若是他们能够归顺于我，那样最好。”
李玄黄略有皱眉，淡淡说道：“这靖州在北陈时期就有些独立的苗头，现在想让他们归顺恐怕更难了。”
“不怕，不归顺，那就打，打到他们归顺。有你和你的“魑魅魍魉”军团在，我什么也不担心。”
聊了半天，李先开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到达，便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朕这几日一直操心各处事宜，这才上午，竟然已经有些乏了。”
李玄黄见皇上如此，心里也明白是想让他离开了。他拱手说了句：“陛下，一定要保重龙体，臣暂且告退了。”
说完，便恭恭敬敬地退到了宫殿外。
房间内剩下父子二人，李先开的皇帝架子立刻消失不见，一脸的笑容看着李言，“言儿，快坐过来。”
平常李先开都是面无表情，突然这样温和起来反倒是让人看着有些别扭。
“贺归卿放了便放了，父皇知道你与他的情谊，不会怪罪于你。”李先开用他那粗糙的手摸着李言满头的白发，心疼地说道：“言儿，你可不要多想，为父明白面对这样的事，你最近确实有些为难了。”
其实李言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要说烦恼，自然是有，但他也并不觉得到了何种程度。竟然是一夜之间白了所有头发，昨夜还只是半黑半白，而今天却再也找不到一根黑发。
“多谢父皇能放了他。”
李先开叹了口气，说道：“这做皇帝不比做将军那般无忧无虑，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同样，你以后也是大皇子了，言行举止都要注意些，以后这种事还是不要做了。”
李言点了点头，昨夜他就在心里与长离院划清了界限。
可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比与他的父母时间还长，这界限真的能说划清便划清吗？
“既然都放了他，你也别再烦恼，晚些时候去你的母亲的房间，多和她聊聊天。”
“儿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