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方公馆
这一晚，林灵一个人一个包厢，她睡得很安稳，梦到了爸妈叫着她的名字，很急切，她笑着不回答，因为，她想多听听，才不会忘记。
“小灵，小灵，醒醒。”眼睛慢慢张开，眼前的人是方斯渝。
“什么事？”林灵揉着惺忪的双眼问道。
“到啦！”方斯渝兴奋地说，接着把将林灵拉下了床。
“这么快就到了？”林灵显然还有睡意，但是方斯渝拉开了车窗帘，刺眼的阳光照进厢内让她彻底清醒了。
方斯庭换上了一身军装，英挺，威严。在一队士兵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离开火车站。林灵数了数，有四五十人，那阵势很是张扬。
他临走前，嘱咐了几句方斯渝，留下了一个副官。
陈副官，面容很和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是方斯庭的亲信，以前见过方家二少，自然很殷勤。当他接过林灵的大包袱时，不禁好奇地看了看林灵。
林灵当然知道现在自己是怎样一个装束，一个乡下丫头的打扮，土得不能再土了。
这时，周围不时走过些女学生和穿旗袍的女人，看见了林灵的模样，都捂嘴在偷笑，就连男人们也都连连回头，脸上尽是嘲笑。
“小灵，回头我给你好好打扮打扮，换件衣服，肯定要比她们好看。”方斯渝看到了林灵的窘态，一拍她的肩头，连忙解围，“咱们回方公馆去，走。”
坐上了车的那一刻，林灵觉得身上多了层保护罩，不至于像怪物一样被别人观看和嘲笑，才轻轻吁了口气。
车开得很慢，林灵看得清楚，大路两旁大多是各种店铺，也有酒楼餐馆，人来人往，人力黄包车也时而来回穿梭，一片繁华的景象，好不热闹。
不知不觉，车驶进了方公馆大铁门，又开了一段路，便看见了一栋楼房。
方公馆以前是一个土阀的府邸，经过改良，整体融入了一些西洋的风格，主楼是一栋两层高的浅灰色洋房，石砌高台阶，显得十分宏伟。
车停在了花园中，便有几个佣人上前迎接。
“张嫂，张嫂！”一跳下车，方斯渝显得很开心，看见前来迎接的一个中年妇女，几步上前做了个拥抱。
“瞧你，二少，又这样了。”似乎以前方斯渝也是这种作风，张嫂已经见怪不怪，满脸笑容，“你总算是回来了，咦？大少呢？”
“一下火车，他说有公务，让我们先回来。”
“这位小姐就是林灵小姐吗？”张嫂发现了站在车旁的林灵，问。
方斯渝过去把林灵拉过来，笑道：“小灵，这是张嫂，方公馆最可爱的女人。”
张嫂虽是个下人，但多年在方公馆的历练，听到方斯渝的介绍，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态度依然不亢不卑。
这又是个人精！这是给林灵的第一印象。
“张嫂好，您叫我林灵就行了，以后可就麻烦您了。”林灵甜甜地叫了声。
“听二少说，林小姐读过书，这年头女孩子读书可是件了不起的事呢，就算在城里，也少，大都是小姐太太。”张嫂笑说。
林灵微笑，张嫂的话里意思，是将她的身份比作了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太太，心中暗想：张嫂说话很圆滑，在方家领教了老夫人表里不一，眼前这个张嫂是否也是这种人？
方公馆地方大，闲置的房子也多，方斯渝兴致勃勃要带林灵去参观。
这方斯渝，真以为我是刘姥姥呢，没见过世面吗？林灵无奈，但是看到热情的方斯渝，不好扫了他的兴，只得跟着他走。
不过，主楼大厅的装饰确实富丽堂皇，脚下铺着整块的波斯地毯，纯白色的西式沙发，茶几，餐桌等等，其豪华的程度让林灵乍舌。
看来，她还真的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
主楼前后有西式的花园，种着各种名花，虽不比方家后花园，但五颜六色的倒也十分好看，前花园当中还有一个石砌喷水池，突突往上喷着水。
最吸引林灵眼光的是一个白色油漆的秋千吊椅，她饶有兴致坐了上去轻轻摇晃了几下。
方公馆毕竟是镇守使的行辕，围墙挂着电网，四周把守了许多卫兵，背着长枪来回走动，戒备森严，保安工作做得也十分到位。
林灵对自己的现状有点发懵，前天还被逼婚，走投无路，今天就已经站在了这座城市里最有权有势的府邸中，就如同坐了刺激的过山车，让她缓不过神来。
直到张嫂来催，方斯渝和林灵才回到楼里。
张嫂早就让人收拾好了一间睡房。
林灵感觉这房子比她的小别院还要大，明亮通风，诺大的梦思床铺上了松软的粉色被褥，还有蕾丝质的垂地窗帘，衣柜梳妆台等等应有尽有。林灵心中欢喜，就算在家里，那待遇也没现在好啊，看来她是转运了。
“林小姐以后要有什么使唤，尽管开口，这里上上下下的十几个下人，都在公馆有些年了，好使唤。”张嫂笑着，她看见林灵的包袱，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她收拾。
“对了，张嫂，你打电话找王老板过来一趟，给小灵做几身衣服。”方斯渝突然想起来，吩咐张嫂。
张嫂看看林灵，笑说：“对对，要上了学，学生是要穿学生服的。”
说完便兴匆匆出了房。
方斯渝也要去收拾自己的行李，房里只剩下了林灵一个人。
她打开包袱，这是吴妈给自己收拾的，一些换洗衣服而已。看着立在墙边的大衣柜，她都觉得好笑，这真是大材小用。便把换洗的衣服叠好，整齐放进了衣柜。
她无聊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又将玻璃窗子推开，向外看去，一阵风吹进屋里，柔柔的很舒服。
所看到之处，是一大片后花园，两旁对称有几间小房子，应该是公馆卫兵住的。在那道砖砌高墙外是一片稀松的树林，高树的枝叶隐隐透着再远处的风景，就是一些屋子了。那大概就是平民百姓的住所。
方公馆真的很大。
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她的人生会在这里翻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