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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江梨这一觉睡得很沉,也睡了很久。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和现实几乎一般无二。  唯一的区别就是,年少的江梨没有遇到年少的占西青,她独自一个人承受了许多。最后在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在父亲的房子里,用碳炉和安眠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好像已经死了,却还是漂流在这个世界,走到各种角落,没人能看见她,就连商场的镜子也照不出她的轮廓。

帝都条条的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有人笑着说话,有人穿着西装应酬,也有情侣相互恩爱。

画面一转,她好像看到了一身正装的魏涵,他头发微乱,眼下青黑一片,好像很久都没有睡觉了。

此刻与他的穿着不符,他正蹲在一个电线杆的底下,右手夹着一根香烟,吞云吐雾。

如果不是因为这身西装,可能谁都会以为,这只是一个逃课的叛逆少年。

江梨呆呆的看着,想起了自己的死亡。如果她真的死了,死在了那一天,魏涵应该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啊。

他应该参加了那一场的速滑比赛,凭他的实力,取得冠军,完成他的速滑梦想。不会因为一个人而送葬了他的一生。

可是他这个样子,完全与江梨想象中背道而驰,没有了她,魏涵过得依旧很不开心。

她只知道了魏涵心里遗憾速滑人生,却不知道,如果成就了速滑,他又会失去什么。

魏涵与家里断了联系,他与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公司,每天早出晚归的,所以精疲力尽。

就像江梨觉得自己与魏家格格不入一样,魏涵也是这样想的,妈妈已经不是他的妈妈了,他也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这个家只适合一家三口,没有他,也没有江梨。

时间还在夏天,高考的时间又要来了,江梨还是被困在这个地方,到处漂泊。

她跟在魏涵的后面,看着他买了一束好看的野菊,还做了辣香的牛肚,是江梨最喜欢吃的菜。

果不其然,画面一转,来到一片墓园。四处很是寂静,但是墓碑处处,在下雨天看起来格外的阴沉。

魏涵打着一把伞,也不知道为什么,特意留出一个人的人空位,甚至左肩都淋湿了也不顾。

江梨走到伞下,眉头紧锁,却又百感交集的看着他。

雨伞微微倾斜,挡住了她根本感觉不到的风雨,却依旧让人暖心。

来到这里,署名江梨的墓碑面前早就来了一个人,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士。他打着黑伞,蹲在那里良久,只是呆呆的看着墓碑。

魏涵皱了皱眉头,在后面驻足,也没有打扰他。

在魏涵的印象里,自己不曾认识这个年轻的少年郎,他所知与江梨有些关系的人里也没有这一号人物。

江梨躲在伞下,一时也没有认出这个人来,却带着隐隐约约的熟悉感,让她很困惑。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郎听到了后面雨水落伞的嘈杂声,后知后觉的转头过来,却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又转头看了看墓碑,上面女孩的照片已经快要被雨水打湿了,正被少年的伞挡着。

魏涵上前一步,“请问你是?”

卫衣少年手指微动,还是站了起来,眼神微微有些飘忽,擦到了江梨身上,又直视魏涵,“我看照片快要被淋湿了,帮忙挡挡。”

魏涵皱着眉头,不太能接受这个解释。这里的墓碑少说也有一百了,照片被吹落,淋湿的少说也有几十张。他并不觉得自己妹妹的墓有什么吸引人之处。

江梨呆呆的盯着面前的人,有些恍惚,熟悉感越来越重,可是他的脸就像被一团迷雾遮挡着,怎么也看不清。

“你认识我妹妹?”魏涵见他与江梨一般大,心里疑惑。

“你妹妹吗?”那人往后看了看照片,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江梨所在的地方,“你有两个妹妹啊?”

魏涵不悦的皱起眉头,错过他走到墓碑前,很不悦,“只有一个妹妹,就这一个。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问,但是你在一个不认识的人墓碑前哭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话一出,少年人才后知后觉的抹了抹脸颊,那里早就冰凉一片,他在伞下,那并不是雨水,而是眼泪。

少年人也有些错愕,擦干净了泪痕,耳边还回荡着魏涵说的话,又小心翼翼的往江梨那看了一眼。

大抵是他的目光太明显了,看不见他脸的江梨也能清楚的察觉到,有些犹豫的开口,“你……看的见我?”

她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那人的耳朵里,顿时气氛开始僵硬。

江梨见他拍了拍脑袋,又觉得他的动作滑稽,一时笑出了声,“我以为没人能看见我。”

因为魏涵有意无意的打伞,少年人刚开始并没有察觉,还以为她和墓碑上的那个人是双胞胎姐妹。可是直到魏涵说他只有一个妹妹,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是鬼?”少年的声音也有些耳熟,此刻诧异的声线不低,让魏涵都听了个清楚。

魏涵疑惑的转头,“我是人。”

少年人指着他身边,“不是,我是说她。”

魏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在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空出来的伞下,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在说什么?”

少年人好像也并不怕,只是感到吃惊,却又带着莫名奇怪的喜悦,他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的心态变化。揉了揉眼睛,“你妹妹啊,就在你旁边。”

魏涵转头看过去,依然什么也看不到,咬了咬下唇,不知道信没有信他的话,只是片刻寂静,试探的叫了一声,“阿梨?”

“嗯。”她的声音,魏涵听不到。

少年也渐渐地察觉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看得到,只能传递话给魏涵,“她说嗯。”

魏涵捂着嘴唇,酸楚涌上心头,难以自禁。他依稀记得那一天,他刚拿下冠军,就接到医院的电话。那一刻,才真的是天崩地裂。

他后悔又自责,明明自己知道她的状态不好,可是偏偏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只要带上她,只要问一句,可以不可以去看哥哥的比赛,或许什么都能改变了。

“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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