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恍如隔世梦境 - 任思之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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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她翻身下床,将墙上的两扇窗户全部打开,夜风涌入吹起她的长发,她倚在窗边,中庭之内果然银光洋洋,像是铺了一地的银片,斑驳的竹影投射在地,随风摇曳好像鱼游浅底,天空中挂着一轮皓月,几乎满月好像一只白玉盘挂在云梢,几颗星撒在周围,在夜幕看起来好像是灶膛里溅出的几点火星在黑缎上烧出的几个小洞。

窗外寂静非常,黄莺和小邱也不在视线所及之处,想必是歇息了吧,她想。她凝视着不远处光洁的路面上被月光照得亮堂堂的一块青石板,夜风阵阵灌入窗内,从中衣的袖口领口涌入衣内,她觉得有些凉但似乎也还承受得住,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关上窗户回到床上,她知道自己应该注意身体,现在更是不该受风寒,但此时又特别贪恋这一阵凉爽和迷蒙的月色。

她觉得眼睛有些沉重,明明已经休息得够多了,可一到晚上就有些抵挡不住睡意的侵扰。她半合着眼怔怔的看向窗外,却听见门传来一声轻轻的“吱呀”,她回头看,却是萧凌隐推门而入,他明黄的龙袍格外耀眼,耀得她有些头晕目眩,他胸前金线绣就的巨龙张牙舞爪好像随时都要凌空飞出腾云而去。

“怎么房间里这么重一股百合香的气味?”

萧凌隐向她走来,徽拾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任由他牵着她的手离开窗边关上了正对着床的那扇窗户。

“你怎么可以站在窗边吹夜风呢?现在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了,不要着了凉才是。”

他的目光炯炯,充满柔情和真挚。徽拾有些搞不清楚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真爱什么人?他是不是对每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女人都可以这么深情款款?他怎么可以一边利用着她又可以一边假意深情来蛊惑她呢?

她在心里默默流泪,将眼底的泪水统统流到心里,她感觉到眼泪在心上划过时那咸咸的味道,她仿佛看见了自己那颗被滔天泪浪洗涤得一层不染清明如镜的心。

她看着他,想要将眼前这个虚情假意的男人看得清楚一些,再清楚一些,从此不再受他的欺骗。

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她的一双纤纤玉手冰冰凉凉就像一块冰玉握在手心一般。

“怎么了?”他问。

她摇头,想将双手从他温热的掌中抽出。

“刚刚是我不小心将香片放多了所以才会将窗户打开散气的。”

感觉到她的些微抗拒,他用力将她的手握住,抵制她对他的抗拒。

徽拾的皮肤一寸寸绷紧,一种莫名的恐惧从脚底溢出沿着身体慢慢向上,她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被绷得碎裂在地,心也忽上忽下,好像在海啸的天气里乘船出海那般颠簸,时起时伏。

徽拾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里快要支撑不住,他不明意味的深沉目光让她有一种自己已然被看穿心中所想的错觉,她的心里变得慌慌的。她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的乱跳,听在耳里发出的却是格外沉闷的响声,房间里悄然无声,昏黄梦幻的灯光洒落一地,好像一切都在此时凝固,徽拾怀疑他也听见了自己这沉如闷雷般的心跳。

“你怕什么?”

他温热的呼吸已然向她靠近,她抬头看他,在他澄如明镜的眼睛里看见了惊慌失措的自己,唇上的皮肤更加紧绷了,似乎下一秒就要裂开迸出鲜血来,喉咙也像极度渴水一般发起紧来。

“没有。”她抿了一下唇,极力控制自己不说出那些不应该从她嘴里说出的话,“我只是觉得夜已经深了,想休息了。”

徽拾不清楚他究竟信不信她说的话,他只是微皱着眉近近的端详她,好一会儿,他放开她站起身说:

“好,你睡吧。”

萧凌隐起身放下床前的锦帘,遮住桌上那盏灯散发的昏黄灯光,床内的光线瞬间黯淡了下来,透过薄薄的帘子,徽拾还是可以依稀看到那锦帘上织绣的是一副秀美壮丽的万里江山图。萧凌隐没有离开,而是回到床沿扶着她躺倒在床上,并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

应该是看出了她脸上的疑问,他冲着她一笑,说:

“我看着你睡,你睡着了我再走。”

徽拾不语,任由他为自己掖好被角,又理顺散在软枕上的满把青丝。

她闭上眼,眼前成了一片黑暗,她感觉萧凌隐在她床前坐了下来并一直在看着她,她心里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虚,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忍住心慌的感觉。

浓郁的百合香又涌入鼻中,徽拾觉得胸闷得有些难受,没想到散了这么久的风还是有这么浓重的气味。

她知道萧凌隐没有离开,她也没有睁眼,只是轻轻的说:

“麻烦你将熏香灭了,味道太浓,我闷得难受。”

“好。”

萧凌隐掀帘出去,她感到那晕黄的灯光在她脸上闪了一下又随即暗淡下来,她听见萧凌隐放得极低的声音拿着香炉出去了,没有再回来过。

整个房间彻底安静了下来,那浓郁的百合熏香的气味随即快速散尽,慢慢的淡如无味,徽拾也慢慢的陷入沉睡。

“小姐,今日皇上力排众议立你为后了,因为你身怀有孕不宜劳累,所以封后大典暂不举行,只是先授予你执掌后宫的玺绶。”

徽拾没有抬头,没有回头,仍旧对着满桌的香气四溢的菜肴却低头喝着碗中的素粥,温热得恰到好处的素粥被捧在手上温暖着她冰冰凉凉的皮肤,醇厚的粥香散在唇齿间,呼一口气都能感受到大地馈赠的美意。

“是吗?很好啊。”

“小姐,皇上公布消息说你是他派去前太子身边的细作,连你腹中孩子都是他的,是不是?”

她顿了一下手,舀着粥的勺子停在了唇边。

“他说是就是。”

那半勺粥准确无误的送进了嘴里。

黄莺冲上前来夺下了她手里的细瓷白碗,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小邱。

“我不想听别人说,我想听你说。”

“是。”

黄莺像是受到巨大的打击一般摇摇晃晃的后退着坐在了凳子上,一抬手间打翻了骨瓷杯,温热的清水流泻了一桌一地。

“小姐,你真的认为皇上对你是真心的吗?”

小邱抱臂站立,轻飘飘的问她,语气轻柔得像是在讨论她面前的这碗白粥味道如何一般。

徽拾伸手拾起一块薄荷糕,轻轻一口咬下一个角,甜糯的滋味在舌尖铺开,甜甜凉凉如同新雪的糕屑散在嘴里,清清凉凉像是含了一口初冬凝在树梢的霜雾。

她不说话,静静的品尝着糕点,对小邱的话充耳不闻,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逃避她清楚小邱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她肝胆俱裂,她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听,只是想静静的吃完手上这块软糯清凉的薄荷糕。

“皇上今日不仅力排众议立你为后,还聘下了江丞相的女儿江瓶沉为皇贵妃,陈侍郎的女儿陈姽婳为瑾妃,以及你的姐姐于想容为宸妃,明年开春还会在京畿附近三省公开选拔秀女充掖后宫。”

“小姐,你真的认为皇上对你是真心的吗?小姐,我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我现在已经越来越不清楚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最后一口薄荷糕融化在嘴里,她想流泪,但眼睛干干涩涩的,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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