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碧落齋首次登場

夜市場中的人聲鼎沸，雖然已經接近深夜，在這兒還是充滿了熱氣、人氣，當然還有食物的香氣。

走過夜市場的人潮，一旁賣衣服的小販不住叫賣，有幾個印度長相的人坐在地上盤蛇弄舞，不遠處還有幾個穿著袈裟的出家人，面前一個青銅托缽，氣定神閒地坐在熱鬧的人群中閉目化緣。

風白揚一身的名牌服飾在赤龍山莊中雖然有些皺了，但是整體的質感還在，因此走在平民化的夜市人潮中，更顯得與眾不同，另類得要命。只不過這種另類會讓人宛若針氈，走過去的人紛紛對他好奇注視，有個髒髒的小女孩還好奇地拉了拉他的衣角，留下小小的髒手印。

風白揚一轉眼珠，整個人卻像是要暈倒了一般。

此刻，他寧願眼前面對著三十個手持危險武器的強徒，也好過穿著全身名牌服飾，動彈不得地擠在人潮洶湧的夜市。

「為什麼要到這種起地方啊！」在叫賣聲中，風白揚沒好氣地回頭對冷劍倫大叫。「我就不信這種地方會找得到線索！」

但是這位「倒霉神探」卻是個比他要平民化許多的普通人，身處這樣的市井之地，當然要比他輕鬆上許多，彷彿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土。只見冷劍倫口中囫圃地含著幾顆魚丸不住咀嚼，一邊含混地說道：「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好不容易擠到了食品街的盡頭，到了這個地方，人潮雖然一樣擁擠，但是卻少了煎炒蒸煮美食的火煙，總算讓人有機會喘口長氣。

這兒是夜市的另一部分，一旁的小攤販賣的卻是各式的古玉、擺飾，有的人擺出一長列的古樸陶瓷，有人更是擺著遍地的古書字畫當街兜售。

兩人走過一個算命的小攤「賽孔明」，攤位後方一個大大的手掌，也許是生意清淡，留著山羊鬍子的算命先生正坐在小燈下打盹。

但是等到兩人走過去之後，他卻賊兮兮地抬起頭來，微微一笑，手掌一翻，翻出來的卻是當今電子市場上最先進的袖珍型影像式對話手機。

走到古玉街的盡頭，冷劍倫四下張望，找到一支上頭雕著石獅子的欄杆，手指微屈，數了幾下，便繞著石獅子踱起步來。

「來，跟著我走，這是你老爸教下來的口訣，」他向風白揚招手說道。「照我這樣做。」

風白揚雖然心下有些嘀咕，卻還是照著冷劍倫的腳步繞行，而風百祺教下的口訣並不難，風白揚只唸了兩次就背誦了起來。

「風生水地，左七右六，七六之數，朱雀逐玄武……」

基本上，那是以石欄杆為定點，左邊走七步，右邊六步，前行幾步的步法。

然後，兩人停下來的地方，是一叢樹叢，但是兩人所在的位置卻很巧妙地有個縫隙。

冷劍倫回頭望了風白揚一眼。

「就從這裡走過去，」他笑道。「你老爸說的。」

越過樹叢，在那兒有一排小小的棚架，看來應該是從前擺攤的所在，但是大部分的攤位都已空空如也，只有少數幾家還亮著光芒。

冷劍倫領著風白揚走過去，走了沒幾家，便看到一個小小的古董店。從外表看，這個古董店的店面簡直小得可憐，大約只能容一個中等個子走進去。門口擺了幾個破破舊舊的陶瓷瓶盆，幾卷字畫，看起來要多寒酸就多寒酸。

在小古董店的店面上，卻有著一幅同樣破舊的牌匾，上頭的字體倒是雄勁有力，以金漆寫上「碧落齋」三個大字。

「碧落齋？」冷劍倫和風白揚不約而同地喃喃唸出，又對望了一眼。冷劍倫點點頭，因為這便是風百祺交待他要帶風白揚去的地方。

「我們進去吧！」

剛走進「碧落齋」的時候，是一條窄得只能側身而行的小道，小道旁高高地堆著許多不知名的器皿、字畫，排著巍巍晃晃，彷彿只要喘了口重氣，就要全數掉下來似的。

但奇怪的是，這條小道卻是其長無比，這個夜市場冷劍倫常常來，也大概知道整個市場佔地多少，但是估算了一下兩人現在已經走過的距離，冷劍倫忍不住，低聲對風白揚說道：

「喂！好像不太對，」他悄聲地說道。「這條通道不應該這樣長的，這市場沒這樣大。」

風白揚皺了皺眉，同樣也低聲說道（但是開了口，才想起幹嘛這樣低聲細語的說話？）：

「可是它是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的，是騙不了人的。」

「總之，要小心。」冷劍倫低聲說道。

兩人在陰暗的小道中也不曉得走了多久，最後終於在小道的彼端看見濛濛的亮光。走進那濛濛的光暈之中，看見盡頭處的景象，兩人不禁又是目瞪口呆。

因為走了這麼長的一段距離後，走出來的，居然便是剛剛兩人經過的夜市場。

燈火通明，人影幢幢。

楞了一會之後，冷劍倫才喃喃地說道：

「怎麼會這樣……」

但是風白揚卻皺著眉頭，大跨步走出去。

因為他的眼光十分敏銳，略一環視便發現眼前的情景並不尋常。

冷劍倫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幾步，走進夜市的熱鬧光影之中，也發現了不正常的地方。

「克察」一聲，風白揚抽出佩槍，戒慎恐懼地四下警戒。

四周圍其實並沒有什麼動靜。

實際上，應該說只有「靜」，沒有「動」。

明亮的夜市之中，雖然擠滿了人群，連食物的芳香也不住傳進鼻中，但是卻有一件事情令人毛骨悚然。

因為這些人居然都是不會動的！

有的人露出欣喜的笑容，有的人怒目橫視，有的人張開嘴大快朵頤，也有的人似乎正在大聲講價，打算向老闆殺出一個好價錢……

但是這個夜市卻像是停格畫面一般，完全不動，彷彿被什麼神魔突然凝住時光，在某個時間點上將整個世界停頓下來。

只是除了不動之外，整個夜市的氣味、溫度、光線卻仍然一如以往，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唯一一個不同之處，便是所有人都被「定」了起來。

風白揚和冷劍倫持著槍，失魂落魄地走在人群之中，放眼望過去，每個人的樣子都栩栩如生……不，這樣講好像有點怪，因為這些人本來就是正常的普通人。

唯一不普通的是，他們都一動也不動，但是因為那個「停」的時間點實在極為完美，所以每個人仍然生氣盎然，有點像是看一部電影的時候，按下暫停挈，去上個廁所再回來看的感覺。

這種現象在兩人記憶中從來不曾發生，連最接近的狀況也不曾經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