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荒野冤魂
特使独自一人说了一长串,不见回应。
就在他停马伫立,想要转过身来想要看向同路的另一名特使之时,风声雷声间,一丝清脆的剑锋出鞘声响起。
特使两耳微动,疲惫的身子突然紧绷起来。
转头向后望去,只见一抹刀剑寒光闪过,特使顿时惊瞪双眼,难以相信眼前之景......
特使一双眼睛满是惊异,还未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肩上就承受了重重的一剑。
“你......”
特使吃痛得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只见那人手持长剑,缓缓踏下马,一步步朝特使走来。天色已经完全黑尽,月亮藏躲在乌云之后,只散发出一丝诡异的微光。
乌云卷积,狂风骤起,疲惫不敢的特使,体力早已透支,此刻肩上再莫名被人重重砍了一剑,鲜血喷涌而出。心中的疑惑与不解仿佛一把利刃刺入心间,那种绝望的痛感,胜过肩上伤口的千百倍。
特使瘫座在地上,一脸惊恐地抬头望着眼前的这位“师兄”,他步步逼近,特使忍着痛,一寸寸向后艰难地挪退着。他身后是一片诡异的天色,逆着天空仅有的微光,特使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浓浓杀气。
“你......你不是廌昭堂的人!”
特使艰难地从口中吐出这句话,额头及背脊上早已因失血过多而渗出一片虚弱的冷汗。
那人鼻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凛声道:
“既然你已经死到临头了,那我便让你也死个明白!”
见特使倒在地上,已无反抗之力,那人便也无需太过警惕。
“你们廌昭堂的存在,简直就如无头苍蝇一般惹人讨厌,无论哪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总能招来你们的注意......哼!眼下大势已定,皇上以为单凭你们区区一个廌昭堂,便能与大势相抗,企图扭转乾坤吗?真是笑话!”
“你是......太子的人!”
以如今的局势来看,能觊觎着吴国江山社稷,敢大胆道出朝局大势这样的话的,恐怕也只有太子的人了。
其实廌昭堂一直以来都在暗中监视调查着太子,对于他私下勾结朝廷重臣,企图控制朝局之举,不止是廌昭堂,就连皇帝他老人家也是清清楚楚的,但无奈他行事诡秘,无论廌昭堂以怎样的方式,都未能找到足已证明他罪行的证据。
与他私下勾结的朝臣不知究竟收受了太子多少的好处,无论怎么审问盘查,他们皆能守口如瓶。
再来就是皇上一直碍于太子的身份,不忍将调查之事放在明面之上,一直在暗中彻查,自然处处受限。
但太子所行之事,虽无确切的证据指向,谁人不心知肚明?
就好像由税银一事引发的陈肃与季常二人的命案一样,分明查到最后,好不容易有了关键性的证据,最后竟全葬于东宫的火海当中......
“算你聪明!”那人沉沉发出一阵让人憎恶的狞笑,“廌昭堂的长使派你去西境打探情况,若让你将西境的情况告诉给他人知,那岂不是又坏了殿下谋划了许久的大事?”
特使一听,震惊道:
“原来西境的事情,全是太子设计的......”
“说来也只怪邵家,若不是为了将殿下登基之路上的最大威胁除去,哪里用得上花费这么大的力气?”
特使强忍着肩上的疼痛,以腰间的长剑做支撑,艰难地从地上将身子撑起来。
此刻,他脑海当中不断浮现起在西防营所见之景,以及在临行之时,大将军将自己的战马斩杀烹煮,还将自己的临行酒都交给了自己,让自己在路途上免收饥寒之苦。
正是那样的情谊,那样深重的嘱托和期盼,在这一路上支撑着自己丝毫不敢松懈地赶着路,谁料在这里,眼看着就要进入城关之际,遭遇了敌人的阻截。
特使只觉得不能辜负了远在西境的邵大将军,还有那饱受着饥寒之苦的七万兵士们......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紧咬着牙关,忍着肩上的剧痛,艰难地站立起身子来。
“邵家从未想过要与太子相对抗,就算天下人都知道仲轩是皇子,但他也没有半分要与太子争夺皇位的想法......太子未免行事太残忍无情,他就不怕有朝一日,遭受天谴吗?”
那人听特使这话,竟放声大笑起来:
“天谴?只有愚蠢至极之人才会信天,信命!就像当年先皇后的亲部仅买通了钦天监,他便随口以一个天象命数之说,吓得皇上不得不听信天命,让‘景仲轩’变成了‘邵仲轩’。”
原来当年的钦天监是受人收买才会说仲轩命中带煞,克国殃名,皇上向来最相信这些命运天数的迷信之说,再来关顾到国家命运的事,又岂容小觑?自然忍痛将仲轩送出了宫。
谁能料到仲轩虽不是皇子的身份,但凭着自己的本事,也为吴国立下无数战功,在军中深得人心。
为君着,最怕手下之人功高盖主。兵力乃是一国最为重要的力量,可偏偏这股力量隐隐凝聚在了另一人手中,以太子这般心胸,又怎能忍受?自然要想尽办法除之。
特使地整个身体,因愤怒而不禁颤抖着,他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恨,他背负的责任和使命,还有心中的正义与良知皆不能让这些卑鄙阴险之人得逞。
他用尽全身力气,高举起手中长剑朝眼前之人挥去。
此举虽令那人有些意外,但一个早已体力不支,又身受重伤的人,哪能与他相抗衡?
未过三个回合,特使再一次被击倒在地。
那人挂着一脸狞笑,冷漠地俯视着眼下之人,这一次,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
一道豁亮的闪电划破天际,雷声如爆裂一般阵阵而响,豆大的雨点在顷刻间,密集地洒落下来。
那人抬起一只脚,狠狠踩在了特使那只受伤的肩膀之上,特使吃痛,嗓子间发出沙哑的嘶叫声。
“这下你也能死个明白了!”
寒光乍然一闪,照亮这人狰狞的面容,他举起手中长剑,狠狠朝特使胸膛刺去。
长剑穿过胸膛,特使的嘶叫声戛然而止,一双眼睛带着不甘与愤恨,依旧瞪着。
大雨如倾盆一般,将地上泥浆溅起。一腔忠肝义胆,在这荒野之间,化作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