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坦白大计
邵衡难得见老夫人如此般，猜想她定是有什么要事与自己商议。
仲轩走后，邵衡才开口问道：
“夫人有何事？”
老夫人沉思了许久，思来想去此事无论如何朝邵衡开口，他都是不会轻易接受的，可事到如今，事情越发难以控制，便不得不向他说明。
“南唐旧部，你不得将他们禀报上去。”老夫人道。
此言让好不容易才稍微平息了些的邵衡，顿时又烧起怒火来，满是不解地问道：
“老夫不过是照律行事，为何夫人与轩儿却要一而再地阻挠呢？”
老夫人终于压抑不住多年来心中的怒火，肆声向邵衡大喊道：
“你这辈子只知道拘守己道、规行矩步，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得到过多少应得的东西？”
这番话就似一根利刺扎如邵衡心中，一时间让他难以反驳。
毕竟老夫人所言皆是事实，这么多年来邵衡征战沙场多年，为朝廷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可这样一个忠勇之臣不仅得不到皇上的重用和赏识，就连每一次冒死凯旋归来，也难得一次加官进爵的机会，皇上哪次不是随意夸赞几句赏赐些金银以了事？
一同作战的武将，就算战功不敌邵衡一半，或多或少都能升官加权，得到不少所需的军资。。
今邵衡虽升为禁军统领，仲轩也受封为骠骑将军，可父子二人可谓是空得一名号罢了。
禁军的管辖之权仍紧握在皇上手中，邵家执管的军营当中，一切的钱粮物资分发依旧如往，并未见半点增长。
一个军队当中，就算是平日里的粮饷也不得有所吝啬，毕竟好的训练与培养才能造就能战的兵士。
邵家全权执掌的这十万邵家军，几乎只有逢出战之时才能得到些朝廷下拨下来的物资，平日里全是靠邵家自己掏腰包补贴着，好在兵部尚书张显尚与邵衡有些交情，偶尔为邵衡挣得些军资钱粮下来。
如此便是十几年，好在皇上对于仲轩尚存些愧疚，每次都会给邵家父子二人足够的金银赏赐，不然也不能这么轻松地撑下来。
邵衡心中对于这一切皆是明白的，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藏在心中未曾表明罢了。
今日夫人的话虽道出了多年来邵衡心中的愁与怨，却也像一把利刃一般刺痛了他。
“即便如此，那我也不能做出欺君罔上的事情来，我们邵家世代忠良，皆不会行如此私通亡国乱党的逆罪！”
邵衡从座上怒站起来，拍着胸脯，愤愤道。
老夫人见他这副冥顽不顾的样子，可谓是既可悲，又可气。恼怒到了极点之后，也无心再与他声嘶力竭地大喊，最终只是无奈的摇着头，两行清泪缓缓流淌下：
“你口口声声是为了邵家，却只是向从前看，期望着达到先祖所创下的荣耀，可你曾向前看过？你可曾想过邵家的将来，想过轩儿的以后？”
此话一出，邵衡竟顿时愣在了原地。
方才的怒火逐渐从脸上消失散去，转而只剩和老夫人无异的无奈与哀愁。
不知不觉间，邵衡的眼眶也湿润了起来。这个年近半百，头发花白的男人，从来都是奔赴在沙场之上，流血流汗，今日却难得地流下了热泪。
老夫人沉叹一口气，缓缓走至邵衡身边来，握住他那一双因悲怒而不住颤抖的双手，说道：
“老爷，咱们夫妻这么多年，我又何曾不理解您的苦心呢？可眼下这朝局，已不复当年那般，我们不得不想办法立足在这乱流之中。”
邵衡暗中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淡淡开口问道：
“既然夫人不主张将此事禀报，那又该作何处理？”
老夫人抬起头来，望着邵衡，郑重地说道：
“让南唐的旧部日后为邵家所用！”
“什么？”邵衡大惊。
“如今朝中已是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实则奸臣勾结一片，且皇上龙体越来越虚弱，只怕日子也不长了，你我皆知太子的为人不足以作为一明君，若是日后他即位称帝，必定会将吴国带入黑暗之途，若不是当年钦天监的一句话，仲轩也不会流落到宫外......且不谈皇位之争，太子即位之后，为永绝后患必定会将仲轩乃至邵家一并除掉，以独揽朝中全部兵权。”
老夫人所说，并非是危言耸听。
皇上虽将仲轩送出宫，但心中越来越对他怀有愧意，且仲轩在军中的威信愈渐高涨，在战场上所立的战功也足已向众人证明他的本事，若非他已失皇子的身份，可见在当今的众皇子中，也只有仲轩能与太子想比较，甚至略胜太子几酬。
太子为人奸诈多疑，历来将仲轩视为眼中钉。
何况目前邵家所掌的兵权虽不敌先祖，却也执掌了西、北两处防营，这两处远比太子执掌的东防营紧要得多，太子也正是眼红这两处防营和邵家所有的十万精兵，才处处与邵家作对，时时将仲轩视作眼中钉，股上刺。
邵衡父子二人在朝中向来都是独来独往，若是太子真的对邵家下手，恐怕也没有谁敢挺身而出与独揽大权的太子作对。
老夫人今日终于将话对邵衡说明，他思虑一番之后，也暗自认为她所言不无道理，但要将南唐的旧部为邵家所用，哪有老夫人说得那么简单？
“夫人你是没亲眼见识，南唐旧部的性子，岂是轻易愿意归服与他人麾下的？”邵衡无奈地叹道。
方才与南唐旧部交手之景，至此还清晰印在邵衡脑中，从他们的动作、言行之上明显能看出他们是一群格外坚韧、忠勇的战将，特别是那个为首的黑衣客，以邵衡的经验，要说服这样的一只队伍归服与他人，可谓是极难之事。
“我已有良策。”老夫人走近邵衡跟前来，低声道。
邵衡惊诧：
“夫人有何良策？”
“南唐的旧部既然是寻芸姝而来，定会追随芸姝行事，倘若能将芸姝留在我们邵家，那么那些南唐旧部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归顺到我们邵家的麾下。”
“那夫人的意思是？”
此话早已在老夫人心中压了许久，如今终于能够讲与他听，老夫人心中既是还有了些许担忧，又有些激动：
“让仲轩娶芸姝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