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被人再次关押进私牢的芸姝此刻已没有了之前那般的担忧与害怕。
虽然已确认了仲轩心中是知道自己清白的,方才的一切就算是作给府上的内贼看,可依旧刺痛了芸姝的心。
她只是一个平凡不过的女子,从未像自古英雄儿女那般有着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她也渴望安稳平静,特别是在经历过国亡家破之后,她每时每刻都在忍辱负重而又小心翼翼地活着。
尽管她知道她经历的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的,可她也不禁在心中百般地询问着自己,为何偏偏要是自己来经历这一切?
为何偏偏自己要活成一个棋子,活成一个诱饵?
私牢之中的烛台被重新点燃,芸姝环视一圈这被照亮的走廊与牢间,尽管自己已在这里待了两日多,可此刻眼观这一切依旧觉得格外陌生。
她熟悉的不过是那无边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罢了。
怀中的冬青此刻不住地颤抖着,额头之上烧得滚烫,嘴中不断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芸姝将耳朵凑到她唇边,偶尔能听清一两句“小姐”这样的呼唤。
她二人的衣衫之上浸染遍了泥浆,冬青身上更是被浇得湿透,直到此刻还在滴着水。
芸姝看着她,满是心疼。
走廊口子处传来一阵窸窣地响声,芸姝警惕地将冬青护在自己身后,眼神之中闪烁着惊慌之色。
一阵脚步声从走廊口子处传来,缓缓地在靠近。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一段光晕渐渐在朝牢间处靠近,芸姝不禁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直到那团光晕完整地将芸姝与冬青所在的牢间照亮,芸姝这才看清牢间外站着的人竟是乔桑。
私牢的守卫逃出钥匙来将牢间门上的锁打开,“哐啷”的清脆碰撞之音回荡在走廊间格外清晰。
乔桑身后跟着两名婢女,一人手中捧着干净的衣衫,一人端着热腾腾的饭菜。
芸姝简单地看了一眼之后,便转过身去,冷冷说道:
“呵!将军府大公子发了话就是不一样。”
芸姝的这番态度早已在乔桑的预料之中。
她此刻的心情,乔桑也是完全能体谅的,尽管芸姝对待他的态度冷漠了些,他认为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里有两套干净的衣裳,你们先换上吧!还有厨房特意为你们二人准备的饭菜......这些都是公子特意吩咐的。”乔桑道
听到此处,芸姝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光彩。
“那可真是让奴婢受宠若惊了!”芸姝冷笑着,淡淡说道。
乔桑不难看出芸姝心中依旧是怒意未减,但她却不知若不是公子首次破了私牢的规矩,不顾老爷和少夫人的阻拦命私牢任何人不得对芸姝二人施拷打之刑,她二人怎么能好端端地在私牢之中安稳地待了两日。
身后的婢女将衣物与饭菜送到芸姝跟前来,芸姝轻轻瞟了一眼,本想一怒之下将它们撂翻在地,可就在看到那热气腾腾的饭菜和干爽舒适的衣裳时,芸姝犹豫了,她转眼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冬青。
一双本已紧握的拳头不由的放松开来。
她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心中无奈地自嘲着自己的此番遭遇,万万没想到,自己一路来经历了国亡家破,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如今竟为了一丝温饱而不惜将自己的自尊也无情地丢弃在地上。
乔桑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冬青,心中既是百般的内疚与自责,又是如历千万根针扎般的疼痛。
他想上前去好好地看看冬青,却被芸姝拦了下来。
她眉眼间尽是冷漠与防备,不愿让乔桑再靠近半步。
乔桑无奈,只得将自己悬在半空还未来得及触摸到冬青脸庞的手缓缓收回。
芸姝转过身去,不想再与乔桑尴尬相对,她也知道这一切也并非是乔桑所愿,但自己心中的怒意难以控制,也只能暂时以这样的方式来对待。
在乔桑离开之际,他从怀间掏出两个小药瓶来,在跟随的守卫与婢女未注意之时迅速塞到芸姝手中,这才放心地离去。
芸姝将那两个药瓶紧紧攥在手中,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她暗自发誓,今后再也不要这般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昨日夜里西防营传来紧急军报,大吴西境有燕族人马入侵,虽仗势不大,但也不可小觑。
何况西、北两处防营皆在邵家管理之内,邵衡向来在军务战事之上容不得半点马虎。
近年来,周遭诸国不仅对吴国每年照例该上供缴纳的物资贡品越来越少,甚至有部分胆大妄为的小国竟敢屡屡向我吴国边境发起侵略和进攻。
朝中以司徒张榆为首的文臣,大多都对于这样的侵略与挑衅视为不足挂齿的皮毛之事。
他们身居朝堂之中,享惯了国运亨通,兵强马壮的太平盛世,哪会对这样小国的侵略心存危机之感?邵衡每每上奏皇上,都会被他们这群只善于纸上谈兵的自持清高之徒取笑。
说他太过于杞人忧天,胆小怕事,丝毫不像邵家先祖那般有胆有识,只会被那在他们看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惊得担惊忍怕,只会大言相骇。
邵衡自从昨日接到消息便难以安宁,若不是老夫人劝着,他恐怕恨不得在昨日夜里就赶到宫中去向皇上禀报,请求带兵前往。
于是好不容易等到今一早,天刚微亮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宫中去。
在路上便听说了皇上昨晚病重昏迷不醒的消息,无奈他到西暖阁之外请见未成只得带着奏折与军报前往皇上书房去,想要皇上在一清醒之时便能看见奏报,能即刻下旨。
谁料邵衡虽是个粗人,但由于在书房与皇上议事过多次,竟对皇上御桌之上的摆设尤为清晰,他刚将奏报放在御桌之上,便惊然发现御桌之上的国玺不见了。
寻找一番未果之后,便宣布了国玺失窃的消息。
为了避免招来祸患,此消息并未大肆公开,只有少部分近臣知晓。
邵衡心中既是急切又是担心,在这紧要关头,偏偏皇上病倒昏迷不醒,国玺也不翼而飞。
西边的战事,可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