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火葬

刑部地牢。

今日是陈肃与季常二人的尸体火化的日子。

虽二人的案子还未解决，但这尸体是不能再继续在这地牢中存放下去了。

放了这些天，两具尸体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腐化现象，若是再不处理掉，不仅要搞得整个地牢臭气熏天，更是不知要招来多少老鼠尸虫。

特使那具青面獠牙面具被眼前的两堆焚尸的火堆照得通红。

旁人除了他那双深邃的双眸之外，无法看清面具之下他的模样和表情。

两具早已失去生气，散发着浓浓恶臭的尸体不一会儿就被熊熊大火所吞灭。

特使看了看手中季常遇害时所穿的衣衫，襟前的那团黑色是季常当时被卡在鸾鸢池的假山凸角和巨石间时蹭到的鬼癞草，此时那团黑色污渍已扩散至整个衣服前面都是。

那鬼癞草依旧在季常的衣衫上静静的蔓延生长着。

特使将那衣衫丢入火中，跳跃的火苗瞬间将它吞噬。

从东宫的阁楼之上向此处望去，那两堆丈高的火团，渺小得就像两颗火星一般。

太子喝得微醺的脸上浮起一抹阴冷的笑意，用樽中的酒从足前划过一条线，冷声道：

“恭送二位大人上路。”

说罢，迈着踉跄的步子，大笑着朝屋内走去。

两堆大火上方飘起滚滚浓烟，直直地朝长空指去，好似两条长梯，载着浓浓的怨气。

宁王府后院同样升起一股若有若无的飘烟。

“对不住啊！两位大人！这都不是本王的意思！本王也是被逼无奈的！两位大人好走！冤有头，债有主！千万别来找我！千万别来找我……”

六皇子一边大把大把地往盆中烧着各种香蜡纸钱，口中一边念道

邕都城中皆已知道，今日是二位大人尸体火化的日子。

由于目前二位大人依旧是待罪之身，朝廷的规矩是不准罪臣的亲人家属为其办灵守孝的。

所以好些人都像六皇子这般，悄悄在家中为二位大人烧些纸钱，送他们上路。

不过，不同的就是，那些人都是往日收过两位大人恩惠和爱戴的普通百姓或是亲戚朋友，为二位大人的含冤离世而悲痛感慨。

六皇子也是因为参与了这场亏心的阴谋，心有不安。

自从陈肃死后，六皇子便是常常夜不能寐，就算偶尔能睡去，陈肃的冤魂也常在他的梦中出现。

常季气候，六皇子的噩梦中便多了个怨哭的冤魂。

本以为死了一个陈肃便能了结此时，没想到后来又死了个常季。

常季死了也罢！如今陈肃的妻儿也通通陪葬。

如今，他每晚的噩梦中，皆少不了这四人来向他苦冤，要他偿命……

他没料到，为了平息这区区税银一案，竟然搭上了四条人命进去。

早知如此的话，他是断断不敢参与其中的。

事已至此，他知道，就算那四条冤魂不来在梦中向他索命，终有一日，太子谋划的此事被揭穿，自己也会跟着遭殃的。

可惜事已至此，也已无任何退路可寻了……

西暖阁密室。

“陛下，属下无能，请陛下降罪！”特使叩首请罪道

皇帝一语不发，站在墙边，凝视着墙上那幅字，那是皇上去年生辰，陈肃献给皇上的一首诗：

半生苦傲不得志，

寒池凡霜笑吾痴，

唯慨苍世逢恩识，

尽奉朽身难报之。

皇上至今还清楚记得，那日宫宴之后，陈肃亲自将这副画送给了自己，那时陈肃对自己说：

“陛下，微臣此生不喜金银珠宝，唯爱笔墨书画，陛下对微臣的识遇之恩，重如丘山，深似鸿海，怎可以金银价值来衡量？微臣以此诗献与陛下，望陛下一定要手下微臣的一片涕零感激！”

皇上打心底里就未怀疑过陈肃与常季的为人。

常季为大理寺少卿虽不过五载，但办事向来黑白分明，持正不阿。

经手的案子皆是尽心尽力，其肝胆之心，日月可昭。

“唉！”皇上沉默了许久，这才长叹一声，徐徐转过身来。

“爱卿何罪之有？”皇上这短短几日，因龙体欠安加上操心过度，整个人憔悴衰老了不少，“朕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不怨你办事不利，只怪这幕后之人太阴险狠毒。”

特使缓缓起身，将皇上扶到软榻上坐下后，从怀中取出一块白布，他将包裹着的白布打开，中间包裹着的是一小块酡红色碎布，正是他昨日清晨在鸾鸢池边发现的那块。

“想必，陛下一定是认得此布的。”特使将它呈于陛下面前。

皇上将此布放于手中仔细观察了片刻，说道：

“这是去年春节之时，朕亲自御赐下去的‘金丝云绫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