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公孙父子
崇祯对皇太极的军事计划一无所知，在山东的云哥儿更是一无所知，仅仅是隔了一片海，却仿佛两个世界，众人已经许久不曾听闻鞑子的消息。
如今蛛网的触手已经铺满整个辽东半岛，顺子和陈海子二人干的有声有色，山东的重要城市均建有据点，并逐步向南北直隶伸展。
当然，这花费亦是不少，路小雨从姑娘们手中赚来的银子，云哥儿几乎都花在了蛛网身上。
蛛网的人员从低级官员到流民乞丐，从卫所军兵到小厮商贩，人数已经膨胀到五百多人，当然核心人员只有一百来号人，其他的人不过是拿消息换银子。
说到蛛网，就不得不提大明的锦衣卫，本是不相属的两个特务机构，见面没有你死我活，这济南锦衣卫还为蛛网的快速发展提供了不少助力。
崇祯扳倒了魏忠贤，却也断了厂卫这条臂膀。
在崇祯帝废黜各地千户所，只保留京城锦衣卫后，又舍不得银钱，只对部分锦衣卫千户、百户进行了安排，大量的底层锦衣卫则是留在了原地，没了固定的收入，营生艰难。
顺子在这济南城中找到了曾经的试百户李长河，本是抱着有没有枣子先打一棒子的想法，谁知道两人一拍即合。
李长河本就是试百户，在锦衣卫内本就人脉不广，再加上手中也没啥银子，算是被遗弃在这济南城中。
当顺子找上门时，李长河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饭都吃不饱了，谈什么忠心都是扯淡，顺带着也给蛛网拉了一批不少各种渠道的人。
当云哥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略感惊讶，这银川役卒的故事在各地上演。
云哥儿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他此时正坐在登州城的一处酒楼上，在他对面则坐着一老一少两个汉子。
二人明显有些拘谨，少年人则紧盯着桌子上的烧鸡目不转睛，不停的吞咽着口水，手上却是不敢有任何动作。
“刘掌柜，不知你找我父子来所为何事？”
上了年纪的汉子忍不住，率先开了口，表情镇定，然眼神时不时忍不住的瞟向一桌子的酒菜，暴露出其内心的波澜。
“自然是为了公孙哨长而来，听闻公孙老哥乃是这登州水师的驾船好手，小子仰慕许久，今日终得见。”
云哥儿扯下一个鸡腿，放在少年的碗里，示意他随意吃。
这下少年更是忍不住，手都放在了碗边，见自家老爹表情严肃，又默默的把手放了下去。
“哎”
公孙旭在心中长叹一声，这什么刘掌柜将自己的官职都打探清楚了，看来是来者不善啊，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目光炯炯的盯着云哥儿：
“刘掌柜，既已摸清我父子的底线，想来也是知道我一介武夫除了拧刀子，别无长处，有事就直说，不用兜圈子，若是无事，我父子二人这便离去。”
公孙旭拉着公孙木作势就要起身离去。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并没有恶意，就算谈不成，也要吃完这顿饭在走不是。”
云哥儿将公孙旭拦了下来，至于公孙木则是顺势就坐了下来。
“实不相瞒，我乃是在这莱州做私盐生意的，此来便是想邀公孙哨长和令公子入伙。”
“刘掌柜莫不是找错了人，若是贩盐，自该找那灶户才对，若是缺护卫，我父子二人武艺平平，大不至于刘掌柜专程跑这一趟。”
公孙旭很有自知之明，虽然自家有几分手上功夫，也只在这水师中小有名气，却也没自大到名气已经传到这莱州。
“哈哈，小子自是知晓公孙老哥长于何处，更不是无的放矢。”
“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公孙旭见来人确不似有恶意，警惕稍减几分，却是依旧不肯动筷子。
“自是看中了公孙哨长这驾船的本事，不瞒老哥，小弟近来买了两艘船，却苦于手中无人会使。”
“老哥也知道如今这船的价格本是不低，小弟我行这商贾之事，多放一日便多亏一日，所以冒昧找到老哥。”
云哥儿说的诚恳，一边说一边给父子二人夹菜，公孙木看着快要堆成小山一样的菜肴，心中急的不得行，然而自家老爹不动筷子，却也不敢动丝毫。
公孙旭心中有所意动，脸色如常，语气却是更为放松：
“刘掌柜也是知道我们父子乃军户，虽然无甚出息，却也世受皇恩，吃喝不愁，断无可能行这商贾之事。”
云哥儿如何不知道这公孙旭说的话口是心非，来这么久，就没见过那个军户是真心感激老朱家的。
“哈哈哈哈，公孙老哥莫不是诓我，如今这登州水师是何处境，小弟还是有所耳闻的。”
“从这袁公离任登莱巡抚之后，这登州水师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孔有德叛乱时损失惨重，皮岛之战更是无一战之勇，公孙老哥何必自欺欺人！”
这登州水师最为鼎盛时期为明初时，有船百余艘，然弘治年间却只剩大小船数只，也就是天启年间袁可立任这登莱巡抚之后，整肃军纪，打造战舰，操练水师，登州水师才起死回生。
袁可立在任时，利用水师之利，积极反攻辽东，攻伐金、盖、复三地，迫使满清一度放弃辽南三州。
然袁可立一走，这登州水师便又走向下坡路，崇祯十年清军攻皮岛，陈洪范领援兵八千余人，竟是不敢与满清交战。
对于皮岛明军的覆灭，云哥儿这几个月也从逃兵口中了解了战争经过，实在是可悲可叹又可气，所以对这公孙旭竟是不留颜面。
“哎！”
公孙旭也是红了眼眶，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才声音低沉吼道：
“你他娘的以为我们不想去救嘛，，那狗日的陈洪范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严令我们调转船头，不从的弟兄们都被丢进了海里！”
说到泪目处，公孙旭手握拳头将桌子捶的哐哐作响：
“几万人啊，几万人就这样被狗鞑子杀光了！”
公孙旭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倒满，饮尽，再倒满，再饮尽，颇有借酒消愁之感，公孙木此时也没了胃口，像个霜打了的茄子。
“砰”
“公孙旭，有本事就跟着老子杀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