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新手世界,结束(下)

她的身体忽然僵住，一股不可抗力让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钟离手中的陶罐。

她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两行血泪从眼底滑落，她愣愣的看着钟离，伸出了一双丑陋的爪子。

钟离笔直的朝她走去，把手中陶罐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她。

陶罐里，是她死去多时的孩子。

余素言看着陶罐里早已腐烂的幼儿尸体，她是那么的幼小，那是她的女儿。她甚至记得生下她的时候，触摸她小手的那种感觉。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和那时一样，但这次，她却不敢再碰。

“那个陶罐……”林泱泱忽然有了一个不是很好的猜想。

“恩。跟你想的一样。”夏临点点头，“被肢、解了，然后塞在罐子里的。不然那种罐子也装不下一个孩子。”

她好心跟林泱泱比划了一下那个大小。就算是个刚出生的孩子，那种陶罐都够呛，更别说还是个三岁的孩子。

“砰”的一声，手中陶罐摔碎在地上。露出藏在里面的一具幼儿的肢体。

她的头颅和四肢都已经被分开，只剩下一双已经被蝇虫蚕食了的眼睛，空洞的望着天空，脸上满是害怕和挣扎。

余素言后知后觉的颤着手，把孩子的头颅捧在手心里。

苍凉的月光下，他们清晰的看见这个几乎丧失了作为人时候思考能力的鬼魂悲戚的仰天长啸。

那是鬼魂的哭泣。

一声高过一声的撕心裂肺，那是一位母亲在为她的孩子哭泣。

她颤抖着，把脑后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张男人的脸来。

正是曾被她亲手杀死的丈夫，王铁柱。

余素言尖尖的指甲戳在男人的眼皮上，吓得他连忙闭上眼。她看不见，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发了狠似的抓住男人的脸狠狠一撕，在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中，血花迸溅，白的红的流了一地。

将一个寄宿在她身上的鬼魂撕碎，他寄宿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像是长在她身上的器官一样。即使他吃了那么多无辜女人的血肉，力量大大增强了，但还是敌不过世界主的力量。即使如此，杀了王铁柱，她也重伤濒死。元气大伤。

“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钟离回头看向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的夏临，还有仍然一知半解的林泱泱，不知道怎的，心中忽然一阵轻松。

“杀人的是王铁柱，吃人的，也是王铁柱。余素言，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这个世界，终于要结束了。”

月下，余素言躺在一片血泊中，微微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能够感觉到身上的腐肉簌簌掉落。她快死了。

身边的幼儿肢体里忽然幻化出一个朦胧的身影。她的四肢都小小的，看上去也只有他们小腿高。

她笨手笨脚的爬到余素言身边，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脸。奶声奶气的说道：

“妈妈…妈妈，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余素言的声音近乎沙哑，像是只老旧残破的风箱，她吃力的抬起头看向她，还是应下，“好，我们…在一起。”

小孩的手搭在余素言脸上，这个被折磨了一生的女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轻轻握住孩子的手，满足的阖上了眼。

怨念散去，世界开始崩塌，周围的景物都开始分崩离析，变成最初的白色。白光逐渐笼罩住几人，钟离很清楚，这是他们即将脱离时候的前兆。

就在众人以为这个世界即将完美结束的时候，异变突生。

突如其来的黑影忽然从背后袭来，死死的钳制住了雪琴的脖子。

她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回过头看去，正对上了一双流血的眼睛。

“你哪儿也去不了，雪琴。”

一股寒气喷洒在她脆弱的脖颈，雾气慢慢笼罩住了雪琴全身。

她拼命的挣扎起来：“不…不！菁菁，菁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但她还是被菁菁扯开了白光的范围之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出口越来越远。一声叹息幽幽透过空气传来：

“早就跟你说过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自己造的孽，自然要自己承担后果。”

“……”

戴军身侧的拳头紧了紧，但还是没有说话。只留给雪琴一个沉默的背影，就猝然远去。

菁菁怨毒的声音贴着她耳朵边传来：“真好啊，雪琴。现在，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她的声音像是一条毒蛇，滑腻的缠上了雪琴。

她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因为惊恐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滑了下去。

一切，都结束了。

***

不瞒你说，夏临是有想过很多种当她从副本中醒来的场景。比如说林泱泱抱着她一起埋头痛哭终于逃出去了巴拉巴拉或是她一觉睡醒就已经回到家里抱着她的游戏机美滋滋的打通全图，诸如此类。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一睁开眼，就对上了钟离的那张老脸。

那女人皮笑肉不笑的凑在她眼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