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爱没遗憾
短短的几日，他们从法国的东部走到了法国的西部，从日出追赶着日落，再从黑夜享受到了白天。
快乐的时光永远都过去得特别快，纪缓缓明白了方弥想要来法国的原因。因为站在法国的街头，时间就像被凝固了一样，缓慢了他们的视觉，嗅觉，触觉和听觉。一切的感受都可以触碰内心，直达心底。
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便只是观看了一场粗滥的街头表演，那都是幸福的。
他们的最后一站拉游佛尔颚塔，据说是十八世纪末，为了庆祝法国大革命成功废除了君主制而建起来的。最出名的便是塔底的一座五彩喷泉，据说只要是晴天，都可以在池水看见五种颜色。正是因为这一神奇的传说，这里每天都有来自全球各地的游客。
“好多人啊，这里算是我们在这边最多人的一天了。”纪缓缓说话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面前的空气被她哈出来的气融化了。
“这几天你不是一直喊冷么，多点人你就不会觉得冷了。”方弥笑着看着她，然后把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纪缓缓甜蜜地紧贴着方弥的肩膀，然后又想起了今早的对话：“早上酒店的前台说因为这喷泉是庆祝革命的，所以只有崇尚自由的人才能看见五种颜色，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那就可惜了，我应该看不见了。”方弥遗憾地说到。
“为什么呀？”纪缓缓瞪大眼睛问他。
“因为在我这里你比自由更重要啊。”方弥笑到。
纪缓缓停住了她的脚步：“我觉得我自己真的很幸运，跟你认识二十几年，在这里的这些天才是我度过最开心的日子。”
“怎么忽然就那么严肃了，我只是随便说了一句，你就感动成这样了。那以后的将来我们还有的那么多好日子，你要怎么办？”
“以后说不定你就变心了，哈哈，快走。”纪缓缓轻轻推着方弥。
这里的人流虽然很多，但是每个人都遵循着秩序，自动排成了队伍在池边侯着。
拉游佛尔颚塔的塔顶是露天的，昨夜的一场大雪，顶上的结冰大部分都没有融化。所以正对着下面被拦了起来，以防冰块掉落砸伤游客。塔底的地板都是未融化的雪，保洁员清出了一条小道，可见看得见它真正的大理石色。五彩喷泉的两边冒着白烟，还有潺潺流动的水声。远远望去，已经让人觉得神奇。
忽然一声枪声突破天际，震耳欲聋。
人们都慌乱了，尖叫声接踵而来。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人流都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方弥握紧了纪缓缓的手，安慰到：“这里面有保安的，不用怕。”
这个不算大却挤满了人的封闭空间里，除了前面的五彩喷泉，就是后面的四条柱子。大家都只能朝着出口的方向走，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隐藏。
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拿着电棍朝着人流的反方向走过去了。
“不会是撞上了恐怖分子搞事情吧。”纪缓缓担心地说。
“不怕的，我们赶紧出去就行，警察很快就会来了。”方弥紧拽着纪缓缓，生怕她会走丢了。
真正的恐怖事件固然可怕，但是恐慌的人流也是祸源。枪声似乎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靠近。每个人都害怕下一秒就被死神选中，所以每个人都朝着他们看得见的地方拼命跑。
但越是这样交错的狂奔，越减慢了逃离的速度。
“哎呀。”一个妇人倒地，她紧紧拽住了纪缓缓的裤脚。
后面的人不顾一切地往前挤，甚至有人直接踩到了那妇人的身上，引得她瓜瓜大叫，却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
人流撞击着停住的纪缓缓，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地弯腰，使劲全身力气拉住了那位妇人，不让她淹没在人群的脚底下。
同时方弥也伸出了手，两人同时发力缓慢地把那位妇人拖到了柱子边上。
她的小腿形状畸形，表情痛苦。专业知识告诉纪缓缓，她的小腿已经严重骨折，她根本不可能站起来继续跑。如果此刻丢下她，她有可能再次被换乱的人群撞到而再次受到伤害。
“我们围着这个柱子，等人群少些了再带她出去吧。”纪缓缓又听到了一声枪声，她害怕得有些发抖，但是她别无选择。如果冒着被后面撞击的危险抬着这妇人出去，他们三人都有可能倒在人流中。
方弥一手扶着柱子，一手紧紧地握着纪缓缓的手臂。
本来被围起来的空地此刻都冲进了慌乱的游客，根本没有人再去担心塔顶掉下来的冰块。
这时靠着柱子后边三米处的一个角落里，一辆黄色的小推车引起了方弥的注意：“这枪声越来越近了，我们必须赶紧出去。我过去把那小推车拿过来，把她推出去。你站在这里扶好，千万不要被撞到了。”
纪缓缓点头：“你小心点。”
一个跳跃的距离，方弥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挤过去。当他拿着小推车转身逆行的时候，他看见了纪缓缓清澈的眼睛。他只想赶紧冲上去，跟她逃离这片慌乱。
“砰”的一声巨响与方弥擦肩而过，他似乎还能看见那枪口冒出的烟火。
那一刻，他的听觉似乎丧失了，世界莫名地安静。
他拖着车举步维艰地走到纪缓缓身。
“来，我们一起把她放到这板上。”
“方弥。”纪缓缓的嘴角流出了鲜血，她的左手捂着胸前的位置，鲜血从她的指间流了出来，她浅绿色的外套被染成了淡黄色。
此刻的方弥清晰地听到了一切，尖叫声，脚步声，警报声，枪声，还有纪缓缓倒在他胸前的呼吸声。
他抱着纪缓缓背靠在柱子上坐了下来，他慌了：“缓缓。”
纪缓缓口中的血越来越多，她微微张口想说话，牙齿上都是一片红色。
“别怕，别···怕····我不痛。”她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说。
但方弥根本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他用耳朵靠近了纪缓缓的嘴巴，接近崩溃地说到：“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是医生，一定可以的，快告诉我。”
纪缓缓挤出了最后的一丝笑容：“子弹···刚好打中了我的心脏，来···来不及了。你别怕，你快···走。”
“我不走，一定还有办法的，我现在就推你出去。”方弥想抱起纪缓缓，但是他明显看到纪缓缓身上的血一直在流，他知道，任何一个动作都有可能让她流更多的血。
纪缓缓伸出手想握着方弥握成拳头的手，她尝试着用生命最后的力气去安慰他：“帮我跟爸妈说···我很抱歉。但是···我···没有遗憾，方弥，我···爱你，谢···”
“你醒醒，别睡，快醒醒。你是我老婆，我不允许你抛下我一个人，以后的好日子我们还没开始，你怎么就可以这样满足了，你醒醒，你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