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蔡偏的丹药有用,谢子厌再次醒来时是在两天之后。
睁开眼时他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伤甚至已经在开始愈合,而且灵力流畅,他断裂的经脉甚至都已经修复…………虽然动静间伤口依然剧痛难忍,但相比之前已经好得太多。
他又拿出蔡偏给的丹药服下,在黑暗中静静地躺了三天。
如今的他身体里里外外都是破烂,能活下来似乎都是靠蔡偏的丹药。
谢子厌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却只能就如同活死人一样悄无声息地躺在黑暗里。
黑暗将一切都会放大,包括忐忑,包括恐惧包括焦虑……外面只要风吹草动就能让人提心吊胆。
谢子厌不敢生火,不敢动弹,只要他被发现,任何一个修士都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他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他在其它人都会被逼疯的黑暗里悄无声息地茍活着,他必须活下去让那些负他之人看到,只要他活着就能让那些人惶惶终日活在恐惧和害怕里,包括……张玄蕴。
这三个字让少年脸上神情瞬间变成了阴冷的杀意。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再次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让张玄蕴痛苦后悔,让她绝望,让她死在他的手中。
杀杀杀杀杀杀杀!
滔天的恨意支撑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挨过最痛苦的时候,人生最死寂的至暗时刻,否则在这如永夜让人窒息的黑暗中他会撑不过去……
第六天早上,距离这里遥远的东方,逍遥仙府一行人最早出现在了出口。
“师姐,我们就这样出去了?”蚩寒洲扭头看向张玄蕴问道。
张玄蕴毫不犹豫地说道“如今魔息出现,谢子厌又惹下了这样的祸端,难保那些死去弟子的门派不会暗中出手泄愤。”
她还带着逍遥仙府的弟子,如果不及时撤出去,一旦发生事情她不觉得自己能全须全尾地保下这些人。
谢子厌是被惊醒的。
他听到了不少修士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快点离开这里,这洞天福地要关闭了。”
“这若是被困在里面,永生永世都出不去了。”
洞天福地如同芥子须弥,可能会出现在任何地方,下次出现可能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有可能是一座大山,打开和关闭的时间都是随机不定的,可能只是某个人触到了一片不改触及的树叶一片花朵,神之意志,没有规则不受人揣度。
谢子厌不想永生永世被困在里面。
他忍着剧痛,扶着坑洼的土壁摸索着朝唯一有微弱亮光的地方走去。
小路崎岖向上攀行,而谢子厌刚刚恢复了一点的身体太过虚弱,虚弱到不得不走走停停,扶着岩壁喘息一会儿,才能积攒力气继续前行。
等终于看见天光时他猛地闭了闭眼。
他站在黑暗的阴影里,脚步咫尺之处是明亮的阳光,只要轻易迈出一步就能踏入温暖的暖阳中。
任何一个被黑暗侵袭,在永夜的孤寂中待了太久的人都会迫切地踏出去享受这份温暖。
可是谢子厌没有动,不像其它任何人那样迫不及待。他甚至久久地站下阴影里享受这份阴暗,只有黑暗能包容他的一切,即便流血也没人能看得出来。
他讨厌任何人对他露出怜悯可怜的神情,太过恶心,他不需要。
直到头顶上一波又一波的声音消失,谢子厌扒开茂盛的野草,慢慢地朝外面看去。
只见远处的天空像是被撕裂了一个黑色的大洞,而且这黑色还在一点点蔓延,像是这方天地在被黑色慢慢吞噬,一旦吞噬殆尽就会永远陷入永远的黑夜中。
少年凌厉的眉骨狠狠一压。
他无法御剑,如今漫天的修士都在朝出口赶去,一旦出现在这些人的眼中,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轻易地杀死浑身是伤的他。
可若是等下去,他将会被困在这里。
几息后,谢子厌退回到山洞里后从乾坤袋里拿出了干净的中衣,剪成长条,然后取出了乾坤袋里曾经给张玄蕴烧茶的春水浇在身上。
直到一滴不剩的倒完,衣裳连血带肉的黏在一起,撕扯下带血的衣服时,少年咬着牙浑身都痛得痉挛。
最后抖着手给满身的伤痕洒上金疮药时,将将愈合的唇瓣又被咬出了血洞,直到将伤口紧紧缠上布条后他脱力地靠在石壁上喘息着,满头大汗,殷红的鲜血从苍白的唇角逶迤落下,剧烈起伏的胸膛像是搁浅的鱼。
等头顶再次恢复了安静,谢子厌终于积攒够了一些力气从地洞走了出去。
他专挑草木茂盛之地走,即便是绕路也好过被发现。
他的身体里里外外都是破破烂烂,他走得极慢,平日里几步走的路,他得用十多步的时间。
尽管他已经尽力在避免任何可能的风险,可是却没想到天要亡他。
看着龇牙咧嘴的灵兽,再看看灵兽旁边的灵草,谢子厌一脸戒备地地朝后退去。
然而,那灵兽却依然将他当做了盗取灵草的小偷,不由分说地就朝他冲来。
这灵兽像一只牛,头上长着弯曲的角,这样冲过来时角上冒着团团灵气,显然一旦拉进了距离,那牛角上的灵气将会爆出猛烈的攻击。
生死之间,谢子厌顾不上被修士发现的危险。
只能召唤出踏雪给自己贴了一张御风符,想用最快的速度绕过此地。
虽然经脉不知道为何被修复,但是到底是灵府受损眼中,残存的灵气不多,即便贴了御风符速度却不到平日的三分,那牛一样的灵兽很快就追上了他,牛角上的灵气暴涨,化作了一团有如实质的光团,猛地朝他袭来。
这一耽误,天空的黑色大洞已经离他不远。
谢子厌此时显然已经顾不上天上的情况,生死一线间,他几乎是拼了命地用最快的速度朝一旁躲避,可是光团依然擦着手臂而过,巨大的冲击力掀飞了少年,清瘦的身子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旋转,而牛兽咆哮一声,四蹄飞奔地再次朝谢子厌撞来。
少年狼狈躲避间,身子被再次掀飞生生撞到了树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