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年货

第087章年货

暖铺养惰虫,昨晚折腾到了夜半，此时日上三竿，榻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才有点动静。

秦铮起身时刻意放轻了动静,可人还没离开床榻,腰上原本放下去的细胳膊又重新环了上来。叶澜显然还没睡醒，下意识寻着热源过来,肩上搭着的被子滑下去一半。

“时候还早,继续睡吧。”秦铮坐在床沿，将她睡到脸上的发丝顺到耳后，想到昨夜的欢好,实在没忍住在她唇上亲了又亲。

这下把人给弄烦了,叶澜皱眉，擡手就是一巴掌。一声脆响过去，他不气反笑，牵了她的手往被窝里放，用被子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等人睡饱，外头已经杀好了鱼,在着手准备熏腊肉了。

秦时予正帮着秦铮裁麻绳，见到洗漱完还在打哈欠的嫂嫂揶揄道，“太阳晒屁股了吧！”

不等秦铮开口，叶澜已经走到他面前给了这小子一个爆栗，“我起早贪黑摆摊赚银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一句‘嫂嫂辛苦’？”

甚至不用看大哥幽幽的眼神,挨揍的秦时予自知理亏,撅着嘴继续干活去了。叶澜嘁了一声,揽着小小只的月姐儿暖手用,坐在一旁看他们进度。

盆里装的是粗盐，秦铮正攥着往肉条上抹,每一条□□都不能遗漏。几十斤肉和几条鱼准备好，用刀尖在肉边缘上砍一下穿绳，鱼则是直接从鱼鳃处穿过去即可。灶房底下早早搭好了架子，不多时这些肉就整齐悬在下边，等着表面风干后熏。

全程叶澜都没有动手，两个孩子已然懂事，晓得提肉递给大哥。她看着飘来飘去的小雪不免觉得有些无趣，闲来无事嘴就容易馋，干脆把装了柿饼的小桶给拿了出来。

小雪那日开始捂，忙活到现在才想起。上头掩盖着的一层干柿皮一拨弄就响的清脆，外边的麦穗雪像是落进了小木桶里，将柿饼染出了纯洁的白。叶澜取了几个到盘子里头，站在门口冲兄弟三人吆喝，“弄好没，快进来烤火吃柿饼。”

没有专门的热水供洗手用，三人洗手用的都是冷水。月姐儿最先洗完，在外头甩了甩水渍，也不顾雪会打滑，一蹦一跳往屋里走，予哥儿紧随其后，不忘把外头的狗给喊进来。

自上次妮妮帮着他们寻回叶阿奶后，他对妹妹身后的小尾巴顺眼很多，有时也会跟着逗上几回。

年纪小的兄妹二人喜欢玩雪，脸颊吹得红扑扑，还是叶澜给擦了面油才不至于裂开。他们一受风就容易流鼻涕，鼻子那一处被擦得破了皮，又疼又要擦的样子别提多好笑。好在衣裳不用叶澜洗，她用脚把炭盆往一身寒意的几人脚边推，又拿了铲子添了些炭，叫他们坐紧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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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费多大力，拨开表面一层炭灰就能露出底下冒着猩红的炭舌，如同蛇信子般一闪一闪。再将这些炭往边上轻铲，形成中间凹的一个小小坑，新炭倒上去，不多时就热起来。

叶澜将手放在上边烘了烘，又搓搓掌心暖手，拿了一块柿饼吃。

霜捂得恰到好处，挤一挤中间的果瓤，对着白茫茫的雪景举起时亮晶晶的，边烤火边吃别提多享受。空口吃有些过于甜，光吃这些又单调，她撕下一小块往嘴里送，想着把只用过一次就闲置的烤窑重新利用起来。

脑子里很快就冒出了新点子。

先前从米铺进的面还有不少存货，干脆把柿饼切成丁，加到面里做面包。

予哥儿略显艰难地用没完全冒出来的牙齿扯下一小块柿子慢慢嚼着，面露疑惑问叶澜，“什么是面包？”

“就是用面做的东西，有点像包子，但跟包子相比又有不一样的口感。”

兄妹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秦铮听她说到要用窑，当即起身要去添柴加热。

叶澜喊住他，笑眯眯道着“不急”。

最先要做的就是发面。这次只能尝试着用天然酵母，要用到的工具只有两只碗和一对筷子。铫子里的热水烧得汩汩响，炙手的蒸汽争前恐后从壶口涌出来。叶澜用帕子握住把手，将碗筷仔细烫了一遍，又用干帕子反复擦了两遍，确保里头一滴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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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就可以开始和面了。碗分别用来装面和水，分量大概持平，水稍少一些也不碍事。水要用温水，开水容易把面烫熟，不利于发酵；生水更不用说，届时面没发起来，反而长出一堆霉菌。

边倒水边搅拌，筷子朝一个方向转动，从面絮到面团，这点分量很快就能揉完。最后盖上一块干净的白布，连碗带布放进被窝里，如是等了三天，终于可以掀开白布瞧瞧结果如何。

体积大了少说一圈，面上还有大小不均匀的气孔，像是坑洼的月球表面。不过这话叶澜没说出来，解释月球现象可比解释面包是什么难上几百倍。她用筷子扒拉一下，内部呈蜂窝状，一股粮食发酵的酸味也随之飘了出来。

大喜过望，下一步就是开始揉面做面包。

风从半封的窑门里钻出去，搅动里面燃烧正旺的火焰。叶澜这次特意拿了杆秤来称重，精确的配比肯定是办不到的，这次只是试验，比例如何还得边做边调整。

水、老面、油、饴糖、鸡蛋和面粉，所要用到的东西全都整齐摆在桌上。叶澜手上的剪子干脆利落，不多时就剪了一碗香甜的柿子粒。而后就是敲鸡蛋，自家养的鸡下的蛋，个头并不算大，胜在蛋黄饱满，搅散开如同初升的金光。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留一些在小碗中备用，余下的大半部分中加入水和饴糖搅拌均匀。原本用牛奶最好，可惜实在没这个条件。她加的时候小心翼翼，水少总比水多好解决，而后少量多次加入面粉，过程中加一次盐。第一次搅出来的面糊很稀，将碗倾斜的时候有明显的流动性；直至面团已经成型，这时就可以改用筷子为手不断揉和，把碗壁上的粉都给粘去。

还在飘着小雪的天，叶澜愣是揉出了一身的热意。

秦铮同样觉得热。那些猪肉早在买回来之前就放干净了血，腌上盐后吹了几天几夜的风，此时正好可以开始熏。他提前砍了木头做架子，将这些肉全都挂了上去；家中没有地方熏这些东西，为此他还多做了一个专门熏腊肉的柜子。底下是炭盆，用的柴火不是寻常做饭用的树枝，而是又粗又大的树根，还要覆上一层茶籽壳。

做这个自然要找一个背风的地方，火苗张牙舞爪，烟缭绕在肉上又从开着的柜门扑出，一些还没融化的盐晶彻底化进了肉里，将肉不断变得更紧实。时间一长，肥肉处的油脂开始沁出，顺着肉的肌理往下蔓延，挂在最低端欲掉不掉，折射出诱人的光泽，而后“啪嗒”一声掉进火焰之中，助涨着嚣张的气势。

秦铮的脸上被映出火光，额上发烫，火焰在眼中跳动。

两个孩子在哥嫂处都帮不上什么忙，秦时予眼睛一提溜，同月姐儿两个人头贴着头嘀嘀咕咕半天，又赶紧叫妹妹拿上擦汗用的帕子，自己则是倒了一杯温茶水，端着步子到嫂嫂那儿狗腿去。

叶澜正往揉了一半的面里倒油加老面，因此腾不出空来喝水。秦时予贴心地将杯子送到她嘴边，月姐儿趁机给她擦汗。

无事献殷勤，这小子肯定憋不出好屁。叶澜心情不错，加上缓了嗓子的干涩，此刻也停下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致看着两个兴致勃勃的小鬼头，“说吧，你二人又有什么鬼主意？”

“我们想去抓麻雀！”秦时予摩拳擦掌，接着又挂上讨好的脸色，谄媚笑了两声，“嫂嫂可不可以给我拿一小把米！就一小把！”

男子汉大丈夫，让他抱着嫂嫂的腿撒娇是不可能的，还以为要派上妹妹这名“大将”上场，谁知嫂嫂格外大方，极为干脆地应了下来，“去吧！”

兄妹两一声欢呼，争前恐后往放米的地方去。他们自然是晓得粮食来得不易，因此说到做到，只取了一小把，小心放在衣裳里头的口袋，带着篮子往外跑。

叶澜只来得及提醒一句“别弄湿衣裳”。

家中安静下来，她的注意力只放在揉面一件事上。加了油之后约莫揉了一刻钟，这才将油完全揉了进去。稍稍摊开，倒入准备好的柿子粒再揉，暖黄的面团老老实实躺在盆里，隐约可见点缀其中的果粒。指腹摁一下就有一个小小的印子，还要盖上白布放到被窝里头再发酵一段时间，怎么着都要等上一个时辰。

一闲下来就容易觉得冷，叶澜很是自觉地绕到了秦铮身边。孩子不在，秦铮难得放得开些，反手将叶澜揽到怀里抱着。

叶澜问道：“麻雀可好抓？”

多是麻雀，有时也会有别的鸟类。天气冷，漫山遍野找不到吃的，家里的鸡圈时常出现鸟的身影，人一来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秦铮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好抓是好抓，陷阱设好了就能抓到不少，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耐心等。”

叶澜观察他的神态，就见他眼神中蕴着好几分骄傲，“你小时候也会经常去抓麻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