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珍贵二
李平憨厚的笑了下,说,“不是,我是杂工,哪个工地需要杂工我就在那工地做……”
小妆对他这不敢兴趣,转头和冯欣说话,李平从她后面转到了她左边,试探着问:
“小妆啊,你妈……”
“冯欣,回头让领头儿人把这人开了,以后我的工程不给用这样的零工!”小妆直接撂话了,也不避忌,话到嘴了直接说出来。
但凡李平曾经对她母亲上过一分心,她今天都不会这样对他。
“小妆,小妆你听我说,我真后悔了,没对你妈好,我真后悔了……小妆,小妆……”李平试图解释说好话。
小妆听都懒得听,转身就走,冯欣身边儿跟着,隔开追上去的李平。
“小妆,我跟你透个话,你听我说,张工头儿这些材料买的都是差的,我在工地干活这么多年了,好的差的材料一摸就知道。”李平跟在两人后面追,他真的是老了,有点儿跟不上。
小妆听这话她站住了,回头看他说:“你能分辨?你知道?那这一批是好的还是次的?”
这关系整个工程的问题,要是材料出了问题,不仅要换工程队,还得换材料。这些材料,可都是花了上百万的。就这些材料的钱,都能把诺伊给拖垮了。
李平对小妆招手说:“你过来看,”李平走近那一排垒好的材料面前,指着商标说:“你看这个标啊,是最好的,市场上最新的材料,没错儿,可弯儿在下头呢。”
李平把那上头的商标撕了,下面才是印在材料上的真实‘身份’。
“我在工地干了少也有二十年了,这样儿做的见过的也多。有些工头儿他买材料的时候公司有人跟着就买好的,买一批搁着。公司人没在又买另一批差的,这样儿上头儿就来人来查也查不到。还有就是好的也买了,人没盯着他不给用,弄上去的都是差的,好的他就转手卖了。工地上这种事儿多了,你年轻,又没有经验,又是坐办公室的,这里头的弯弯儿不知道也正常。”
小妆想平静下来,一直想着庄千夜的话,当老板这性子得稳,不能燥,一定不能燥。
李平看这丫头对这些是一点儿不懂,又说:“乔家那小伙子挺能干的,就是脾气不好,他来工地一次就得跟工头儿闹上一次。我说公司和工头间不能这样闹着,没法子沟通。你看,要是工头儿觉得图纸不能实施了,还得找工程师商量,可乔家小伙子倒好,每次来都给人下脸子,这在谁看得过去?就是真不懂,那也不会问。留着问题继续往上盖,可这大楼盖起来到底负责的还是你们啊,他们工头零钱完事儿就走人,后头出问题了,你能找他?”
“他妈个巴子!你说啥呢?活腻了是吧?在老子后头嚼这些下作话,信不信老子端你老窝!”张工头儿打远远的声音就吼起来了,满脸的怒气。
这工地上都是人,看到来的人又是测量又是检查材料的,难保不起疑。走近他们了李平那些话都落进人耳朵里了,那人这一听还得了,转身就去那工头儿叫来。
张工头儿生得很体块儿,山东大汉的形象,很彪悍。加上现在满脸的怒气,声音一吼,那气势都能震虎。张工头儿往这边儿来,没干活儿的人都跟着对过来。这工地上干活儿的都是男人,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跟前儿一站,小妆和冯欣、李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冯欣是南方人,一百七十五的个儿,又瘦,在这些大汉眼里那就是弱不禁风。小妆个子和样貌都是极吃亏的,根本就横不起来。
“老板,怎么办啊?这些人不会动手吧?”冯欣怕啊,这么多人,他们就两,不,算上李平才三。这要动起手来,他们不得残废了。
手机滑出来,搁背后也不知道按通了谁的。
那张工头儿走近几人,眼睛朝扔地上的商标扫了一眼,知道事儿被揭穿了,干脆就明说:
“这材料我买的就是去年的,怎么着?我这是在为公司省,你一个小姑娘才出来混这些都不懂,我也教你一把。这材料别说用去年的,就是前年的压货都成,一样能盖大楼,我保管别人也不知道。小姑娘,出来混别死心眼儿,该变通的就得变通。这材料用今年的和去年的,价儿上能省多少你知道吗?一批货十万都是保守的。我这省下来的钱不也是公司的吗?你也别恼,回去跟你们诺伊老板就这么说,你们老板要不同意我这么做,那我们就撂担子走人,这活儿我们也不做了。”
张工头儿那话儿喊出来是一喊一个响儿,后头都是跟着他做事儿的人,头儿话一出,后面附和声一片。
“不做了,我们不做了……”
“……”
张工头儿对这反应很满意,这就是他要的效果。发现了又怎么样?一个小小的建筑公司能拿他如何?说到底都是商人,利益面前谁不妥协?
再说了,这事儿他还就想闹起来,不闹公司那边还当他们是软柿子捏。得让他们坐办公室的人看看,他就自作主张了能着他。
不过一个刚起步的小公司嘛?要不是找不到工程对能找上他?现在他就料定了诺伊建筑那边找不到工队接,就还要挟了,怎么着?
张工头儿看这气势差不多,见好就收,手一扬,领导派头十足,后头起哄儿的人都噤声儿了。抬眼一个劲儿往李平身上看,这老东西厉害啊,竟然敢揭他底儿,回头不整死他他这辈子白混了。
小妆脸色惨白惨白的,这是遇上强盗土匪了。
“我就是诺伊建筑的老板,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和你的团队,不用你们了,这工程我们找别人做。合作不愉快,大楼也不会盖得多好。今天你们就收拾离开工地吧,这地基我们也得拆了重来。”
小妆强做镇定,其实她时候应该先离开,对方人多,这事儿不能在这儿说。这一说准出事儿,这是摆明了跟土匪头子对着来。
可她现在不懂,也根本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她生来就不是被威胁的人,当初季夫人用她的性命威胁她,最后都没肯妥协,何况现在事儿发生在她的工地上。
就她说话的时候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她通了电话,也不知道是谁的,不管谁的她都希望对方知道她这边有事儿。熟的一定会赶过来,多一个人她底气就足一分。
其实她心里想的就是庄千夜,一定要是庄千夜,不然今天她肯定不能好样儿的走出工地。
可就冯欣看到了她的来电,是顾恒。
顾恒那边儿是正往这边工地上来,小妆离开后他看了他们给天逸设计的方案,又翻了翻工程图。想着她如果在烦公司的事儿那就是这边了,所以他想先过来看看。
半路上给她打电话争取她的同意,可这一接通就是嚷嚷,一句听不出来,然后就是她声音。这一听就急了,她在工地,看来出问题了。踩油门往工地飙,到地儿的时候远远一看,堆了一堆子人。顾恒顿了下,报警了。
张工头儿听她说要请别的工队,脸子立马一拉,头一仰,说:“怎么着?我们是签了合同的,你想毁约?行啊,毁约金和买材料的款子都打我户头里我们立马就走。你要少了一分,我们在这工地上耗着,要你也动不了。”
小妆义正言辞说:
“要说毁约也是你们在先,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施工方必须按照设计方提供的工程图实施,你们规划不精确,地基偏了三度,长宽也有误,材料以次充好,这些都是违反合同的。你认为违约金该谁赔给谁?”
张工头儿目露凶光,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还能在他面前耍横?
“妈个巴子的,老子盖了几十年的楼还要你教?就算偏了,偏了老子也能把楼盖上去,你还怕楼塌了不成?老子告诉你,塌不了!”
“无论怎样我们不能再用你们了,你们今天就离开工地,不然,我不介意法庭上解决。”小妆说狠话了,这些人耍混厉害,还能不讲法了?
“法庭?”张工头儿这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么拧的老板,还是个丫头片子。脚下踩上一块木板一挑,接手上,再一抖,断两截。满目凶光,板子一扬说:
“有本事你就告上去,老子混了这么多年,就是吃官司你这工地以后也别想顺利。话我先说了,你换工队行啊,款子一分不能少的给我汇户头,我立马带人走。你要不汇款子还要上法庭,老子也奉陪,不过这后期我可是也不会闲着,天天带人来逛上一圈,你有闲工夫就跟我斗,看老子还收拾不了个丫头片子!”
小妆压不住火气,回头对冯欣说:“报警!”
张工头儿这一听也怒了,报警?
板子一下去,对着小妆就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