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人说过,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未来丈母娘站你面前,你却只能叫阿姨。
小婉觉得这句话真悲伤,改改就是她现在的完美写照。
见一次未来公婆,小命去了一半,残了一半,气若游丝,元气大伤。
从温家回来,一直到回了公寓,她还有些脚底打飘。
好在第二天是周末休息,小婉这一觉,睡的沉,却没个好梦——梦里波澜迭起。她一会儿梦见温妈妈戳着自己的背脊骨骂自己不是好人;一会儿梦见自己和温卿之结婚了;到最后又梦见洛安安和温卿之背地里重归于好,玩了一手暗渡陈仓瞒着自己。
其他的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自己哭的很惨很难过。
再然后,是一把熊熊燃烧的大火,自己牵着一个小男孩儿孤苦无依的踏着满地的荆棘走到了悬崖……
坠落下去的时候,尖叫着醒来,屋内一片大亮。
这亮,不是卧室外的阳光。
小婉抹了一把脸,脸上湿漉漉的,浑浑噩噩中,依稀还记得昨儿个自己拉了窗帘——那这亮光打哪儿来的?
“阿嚏。”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猛的拉回她的思绪,这声音略柔,略纤细,却绝不是女孩子的喷嚏声。
小婉脑袋一懵。
自个儿卧房里有男人?
小婉一个机灵,一撇头,就看见一个乌眉挺鼻的男孩儿托腮在自个儿床边睡着了,男孩儿脸蛋儿清透雪白,睡的有些浅,浓密如小扇儿般的眼睫垂落下来,分不清是眼睑下方那淡淡的乌黑,是劳顿还是阴影。
分明很清美的一副美少年卧睡的画面,却被少年鼻下那两管淌下的清涕将美感冲的干干净净半点儿不留。
这是陶苏!
他怎么会在自己房间里?
小婉整个人都翻下床了,她用力推着他,大声嚷嚷道:“陶苏,你睡哪儿呢?你卧房在那边!”
陶苏迷迷糊糊的揉着惺忪的睡眼。
小婉脑门划下一溜儿的黑线,手底的力道再加重几分:“唉唉,醒醒,别睡了。”
“阿嚏!阿嚏!”
陶苏两个喷嚏,鼻涕口水飞沫四溅,恰恰好全部喷到小婉的脸上。
小婉抹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脸色当时就黑了下来。
“陶苏你搞毛线啊?睡觉就回卧房睡觉,在我床边上晃悠什么?钥匙呢?你打哪儿来的钥匙?”
年轻的大男孩儿睡迷糊了,晃晃悠悠,好半天站稳了,下意识就握住了小婉的手。
明晃晃的灯光,撒落一室。
小婉的房间不是一般女孩子卧室的粉色系,也没什么泰迪熊娃娃抱枕之类的可爱物什,除了靠墙的一大张床,就是床边的电脑桌。桌对面,是一个硕大的书柜,里面摆的满满当当,大多是专业书籍,以及一些杂志。
被他抓着手,小婉脑门上的汗水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陶爷,发春搁学校去发,我知道你萝莉控,我这儿可没有萝莉……”
“阿嚏!”
又是一声喷嚏声,陶苏这会儿终于醒了。
“黄小婉啊。”
字正腔圆的一声大吼。
小婉被他吓了一大跳,当即应了一声“有”。
陶爷这会儿真醒了,漂亮的脸蛋上看不见任何的迷糊与朦胧,刹那间换了副神色,小脸黑如锅底,两眼喷火的瞪着她。
“唉唉,那是我枕巾,你拿什么擦鼻涕呢!”
小婉嚷嚷着,后者压根不管她嚷嚷什么,兀自怒气冲冲的擦着鼻涕,一边擦,一边气愤的瞪着她,吼道:“你丫往后睡觉敢不敢别鬼哭狼嚎?半条街的都能被你吵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我?鬼哭狼嚎?”
小婉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下意识就想反驳,陶爷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摇摇晃晃的把擦鼻涕的枕巾往小婉身上一丢,摇摇晃晃的旋门出去:“嚓,要不是你哭得惨兮兮的,昨儿个我就赶上北上的飞机,给女神一个惊喜了……爷的幸福,都被你丫给毁了……你就一金刚女无敌,爷发什么神经居然会照顾你一晚上……”
陶爷临出门,回头,分明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儿,清美的脸蛋透着淡淡的阴霾——没了以往的嬉皮笑脸,少年的脸孔没了孩子气,竟透出几分阴冷。
小婉想骂。
可听到他说到这些,骤然想到昨儿个做噩梦的时候,自己一开始吓的够呛,一直在尖叫,是有一个人握着自己的手,气急败坏的安慰……虽然拙劣,越安慰,越让她有一种抓狂的冲动,却奇迹般的平息了她的恐惧。
那个人……
是陶苏?
心底的不满纷纷似泡沫似的平息下来,明明是对着这么个没好气、阴霾冷淡的少年,小婉却只觉得倏的有一种融融的温暖感。
灯光如雪,敞亮在厨房中。
正是黎明时分,外间漆黑如墨,依稀能见得墨色中有微微的光,被浓浓的雾气所笼着,遥远而空旷。
“嘶——哗啦。”
手脚麻利的撕开速溶咖啡袋儿,将咖啡粉全部倒入杯中,拌上两勺儿奶,用刚烧开的开水这么一冲,融融的香味儿立刻腾腾扑了上来。雪白的雾气,在没有暖气的厨房中,越发显得温暖与香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