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你是不是不忠诚?
“这个字,念作杀,就是不计代价,不论手段的将人弄死。来,跟我念,杀——”
“杀字是这么写的……一笔一划的写……”
“这两个字,念作复仇,一个人的痛苦不会凭空产生,更不会凭空消失,只有嫁接和转移。受苦的时候多想想为什么,你就明白这两个字了。”
魏缺就这么传着他的“道”,尽管其中有很多极端,很多以偏概全的内容说法,但公羊还是认认真真学了,毕竟这种好不容易才遇到的事情,多少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即使有问题,公羊依旧甘之如饴。
如果以后真的影响到某些人的性命,那又能怪得了谁呢?
嫌贱民愚昧不懂道理,怎么提前不把你们的大道理普及一番。
嫌花钱啊?
那就别到时候了不顾一切的装可怜,那种跟狗一样摇尾乞活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但是该杀还得杀。
再说了,历来造反的平民都是活不下去了,那你让他们能活下去不就好了。这么朴素简单的道理总是有傻子不明白,觉得自己能力大,掌控得了局面——那就怪不得被人家按族谱屠屠了。
……
单调的日子一日又一日,一旬以后,又是一个夜晚,公羊照常躺在温暖的火炕上,灯已经熄掉,外边风雪依旧,但比较前几日已经小了许多,公羊肚子饱饱的,整个人无比满足这几日的生活。
这几日他收获很大,不只是吃食和知识,更重要的是这种安稳的状态,不需要为食物和钱财而操心,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这种安逸公羊十几年都没有感受过,他已经爱上这份感觉了,找秦渠鹫报仇的事项被一拖再拖,渐渐的被抛之脑后。
每日认字、劈柴、吃饭、睡觉,魏缺又开始教公羊用刀,伤口被逐渐愈合,
没有人生下来就吼着战斗、战斗不死不休的,如果没有各自的原因,谁要杀杀杀杀杀杀杀啊。
不过这样的生活也会结束,公羊在养伤,魏缺也在养伤。他这个漏底的容器这几天的好吃好喝也是补了些元气,他被追杀时便吃不饱睡不好,通炁和破底更是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这几日才恢复了些,不似最开始的那一副死人样。
与公羊不一样,四十年的倒灶人生让魏缺有着明确的目标,也有着足够的动力支持他去执行这一切。更何况自己的丹药还在秦渠鹫手里,虽说那些瓶子是镇西将军特别密封的,但保不齐被打开了呢?
如今只是在等风雪停下,那个女孩也被撬开口了,她说自己名叫白莲,父母双亡被秦渠鹫收养在这干活。至于秦渠鹫的真实身份,几家歇脚院子都在哪,每个院子有多少打手,秦渠鹫的老巢在哪里,都被她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出来了。
公羊这是才知道,那日秦渠鹫得了一众甲衣兵器,就干脆没再回来,直接驾车回总寨去了。毕竟此处是山脉起始,最靠近官府,私藏甲胄又是大罪,他一夜都没敢停留,倒让公羊给扑了个空。
但打上门去是必然的,只是早晚而已。
待此件事了,公羊还是要回家的,毕竟父母姐弟都在家等着呢,公羊也早就准备好了东西,那口铁锅就放在床头,里面装着木牌、耳环,还有翻找出来的银子和一大包铜板——仙爷很大方大部分钱财都给了自己,以及一把短刀,正是那日搏杀后的战利品。
带着对未来的殷切期待,公羊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未来似乎又鲜活了起来。
……
深夜,歇脚院子下边的沟里,一群人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靠着山崖,既不言语也不动弹,每个人神色紧张,都在等着什么东西到来。
过了一会,又有三个人影跑进来,领头的人把一个东西甩在地上,压着声音喊道:“确实是有人下死手了,小夫人的脑袋找到了,还有吴大头他们,都被剁碎扔下来了!”
周遭众人一阵骚动。
“是谁家的敢欺负到我们头上!”
“冲上去弄死他们!”
“对,要让他们知道谁是大爹!”
山中匪徒自有规章,这边院子十几日没来消息,虽说这些日子风雪极大,但往年通气报平安的总是有的。今日风雪小了些,便迫不及待的派来一群人前来探视。
雪路难行,一行人入夜方才抵达,领头的又是个谨慎性子,远远眺望了一番觉得不对劲,就没有让人贸然闯进去,反而是带着人在周遭翻找了一番,居然发现自己的尸首被剁碎扔了下来!
这还了得?!
“停了,别叫!”
领头的人不耐烦的一挥手,把群情激愤的众人止住,锁着眉头思索起来。
与周遭众土匪不同,这人衣装洁净,胡子修的整整齐齐,一眼看过便晓得不是普通土匪。
许久后这人才出声发话:
“对方能将大头他们全部杀掉,必然人数众多且有备而来,杀完人又不走,显然很自信,瞧不上我们汒山帮的实力——他们专门等着我们送上门去……”
话未说完,就有人出声打断:
“老熊你什么话?怎么没上去就灭自己威风,这些年我们怕过谁家?上去跟他们干!我就不信这么多兄弟还打不过了!”
这人满脸横肉,秃头光亮,上面有一条极大的疤痕,衣装也穿的邋遢,像是为了御寒把所有衣服都套上了一样,臃肿不堪。
“十二爷!这不是置气的时候,我们刀口舔血,人家也是刀枪里滚出来的,只有谨慎谨慎再谨慎,防着马失前蹄的那一天才能活到最后,怎么能那么莽撞!”
切。
秃头十二爷不屑的转头,干脆换了称呼:
“熊文书,你是秦爷从城里请来的,算账你明白,但咱山里汉子自有情况,你不懂就别指导了昂。再说,秦爷妹子的尸首没找到吧?说不定就在里面呢,你磨磨唧唧的等明日,被那伙人强上了怎么办?”
“马山,你别小瞧了……”
“住嘴!你是不是对秦爷不忠诚?!”
一言既出,熊文书直接沉默了,这直接击中了他的硬伤,自己说是秦渠鹫请的,实则是被赚上山的。秦爷爱惜自己才能,让自己管这东边三院,这位十二爷向来不服,今日可算是让他逮着机会了。
“那至少派一个人回去说明情况,留个后手……”
“你要怕你去,咱汒山的硬汉子从来不会怂,弟兄们,跟我一起去会会他们!”
众人闹哄哄的走了,熊文书一个人被落在原地,气愤片刻,熊文书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握紧刀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