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脑袋
当公羊一行人跨过那条小渠沟后，墙外老刘家的男女老少都从房屋里探出头了。有的人恐慌，有的人愤怒，无数双目光聚集到一处，让公羊感觉有些难受。
三三两两的人群从屋子里走出，头发花白的人占了很大一部分，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挡在道路中间。
公羊的眉头越皱越紧，看到这些手都颤抖的人，不由自主的想到昨夜的黑子一家，他实在不想对这些个老弱病残下手。
“喂，你们这些人，挡在路中间想干什么啊？！”
做一个好奴仆就要先做一个好嘴替，马山从车上站起来，义愤填膺的指责面前众人挡住道路的缺德行为。他是个聪明人，明白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马山……”
“就是马山……”
细微的声音在众人之间传播，马山作为能排位次的“十二爷”，在这附近百姓面前还算是脸熟，当他站出来时，老刘家的男女老少下意识的畏惧，心中已经开始想象秦渠鹫的土匪杀气腾腾的来这里烧杀劫掠；而来的仅仅是三个人，他们又觉得秦渠鹫可能没那么愤怒，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自然没有拼死抵抗的决心。
只能说，在信息不完整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也是天差地别。
公羊和魏缺对刘家庄根本不了解，也没考虑到马山的威望，所以将刘大柱一拳殴倒免得有他整什么幺蛾子，他们两个已经做好杀开一条血路的准备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老刘家的众人安静的让开道路，每一个都变得老实安稳，再没有咬牙切齿的愤懑，所有人都自觉的底下脑袋，甚至有想要进步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挡住骡车，抱着骡腿就哭出声来：
“十二爷，十二爷！我要举报，是刘大柱偏要去拿您院子里东西的，他们——他们这些人都分了东西！”
“爷、爷，我是一个都没敢动，所有东西都放在哪里，这一晚上是我们帮忙看着的！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爷，我知道他们……”
“滚！”
公羊高举长刀，刀鞘狠狠敲在前面卑躬屈膝的叛徒上，将他敲的头破血流，接着勒马上前，所有跪在地上的不得不惊慌失措的闪开。
向自己的投降固然是有益的，但寡廉鲜耻的叛徒更让人愤怒。
叛徒们即使被公羊敲破了脑袋，依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至少高于那些马上要死掉的家伙们，各自骄傲的昂着脑袋。其他人虽然恨不得手撕了这些败类，但却畏惧马山这位十二爷，不敢起任何动作。
畅通无阻的一路，公羊顺利的抵达了那面夯土墙下，从刘大柱的口里得知，这面墙之后才是老刘家的精华。
墙上站了许多人，都拿着各式的武器，不似外边这些人的农具，光是看面相便晓得他们平时吃的要好过外边那些瘦狗。
“上面的，开门！叫能主事的出来！我家大爷有话要说！”
公羊和魏缺都没有阻止马山叫阵，能叫出来最好，叫不出来就砍了他脑袋当门票，要还是不行，大不了杀进去逼他们出来。
过了不久，一个身形高大的老头出现在墙头上，这老头一张方方正正的大脸，鼻头不晓得是被冻的还是怎样，红红的像涂了颜料一样。
老头穿的冬衣都被洗的发白了，但还算干净。他一上墙头，只看了下边一眼，整个人就顺滑倒跪倒在地，熟练的来了一波三叩首。
“十二爷，我家的大柱前几日失心疯了，，居然想着去抢秦爷的院子，他还把我关起来——昨晚终于着了报应！他之前偷来的东西都被我搜出来，都在前边放在，只要十二爷您一声令下，我就立马砍了刘大柱那混蛋的媳妇给秦爷消气！”
粮食、酒坛、棉被、衣服等等各式各样的东西堆成一座小山，其中甚至还有烧了一半的房梁……可想而知刘大柱把那座院子彻彻底底给搬空了。
马山没有立马回话，一是他在等那两位爷发表意见，二则他身份尴尬，说多了怕得要命。
“老伯，怎么不下来说说？”
魏缺抬起头饶有兴趣的打量这个被刘大柱关起来的族老，眼神里满是玩味。他在镇西将军府虽说没混出名堂，可还是多多少少听了些世家在要站队时两头下注的事情。闹到所谓的断绝关系也不罕见，或许这个老刘家也玩的是这一出？
那么他们对秦渠鹫的态度就值得揣摩了，或许能更轻松的拉拢过来？
“这位……爷，您有所不知，刘大柱还留了几个死心眼的在里面作乱，我还不能立马下来……不如我先把他媳妇给您绑下来？”
“刘老伯。”眼见这老头顾左右而言他，魏缺干脆挑明来意“我不是秦渠鹫的人，我跟秦渠鹫有仇，那两院土匪就是我弄死的，我想秦渠鹫死。”
反转来的太快，没有人能立马反应过来，直到过了好一会，墙上和墙下同时发出惊呼。
“你听见了吗，他不是秦狗的人！”
“他和秦渠鹫有仇？真的假的？”
“秦狗又玩什么新花样……”
围观的人群瞬间议论纷纷，连墙上站岗的族兵都一脸不可置信。
“这……这位爷，这次是老刘家先做错事了，不该去偷秦爷的东西。”
那位刘老伯是一副大爷您别闹了的表情，显然对魏缺的话十万分怀疑，但魏缺也有取信于人的办法。
“公羊！”
听到命令，公羊没有半分犹豫，猛挥马鞭驱马向前，不到一丈的距离，马山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那长刀越来越近，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远……
马山想错了一件事，他觉得展示出自己的价值就不会被杀，可忘了不只是活人有价值，有时候死人比活人人还有价值。
“诸位！”
魏缺拿起马山脑袋，对着周遭众人大声煽动：
“诸位，我听说这天下的事，从来是真心换真心，秦渠鹫给做了什么事情，值得诸位把辛苦得到的粮食奉献上去？诸位如同供养父母一样供养秦渠鹫，秦渠鹫将诸位看作牛马，这难道不是世上最愚蠢的事情吗？”
“反抗的时候到了，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杀掉秦渠鹫，夺回属于你们自己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