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定律
装模作样在院子里待了许久，公羊挑了件厚实的衣服和鞋子穿上，系上一件斗篷，绑好长短刀，把马牵出来，站在门后面反复思考许多，公羊究竟是没有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似乎只有跟上他们去打秦渠鹫一条路……其实这会过去说仙爷改了法旨叫你们回去巴拉巴拉似乎也行的通，但刘大柱会不会信是个问题，他们会不会再来纠缠也是个问题。万一他再翻墙进来一次，无意间拆穿公羊的谎话……谁知道他们这群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到底还是仙爷的问题，仙爷他到底去哪里了？
又跟上次一样的走了？那这次会不会回来？
公羊不晓得，但这种日子他是过够了，将所有银两铜板装进包裹，木牌和那几本书也随身带上。这次只要能打下来那个院子，趁他们进去时，公羊就会立刻骑马逃窜；若被人家打败了更好，正好趁乱跑路。
再包了一把吃食……实际上公羊是想拿更多东西的，比如那个铁锅，衣物，被褥……但这马眼瞅着招架不住了，搬家一样拿东西又害怕刘大柱怀疑，就只好拿上一部分。
“做人莫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心不足吃月亮，人心不足着雷劈……”
“好了！”
“仙爷答应了，叫我陪上你们，去打秦渠鹫家的一个院子，打下来，你们就能跟上仙爷混了。就现在，赶紧走吧！”
“好啊好啊！感谢仙人！”
“仙人厉害！仙人牛䦘！我们一定好好干活不偷懒，把秦狗干死……”
“仙人保佑我媳妇生个男娃，最好养三年就能下地干活……”
走进人群之中，才能听见他们究竟喊叫着什么。但因为刘老婆子的特意扭曲——其实也不算扭曲，一个能一脚踩爆骡子脑袋，一拳干碎厚大门，跳起有一丈，冲刺比马快的人，与仙人也没有差别了。加上有意的推波助澜，“信仙人教”几乎就是从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从无到有，瞬间有了这么大的规模。
甚至被崇拜的对象，魏缺本人都不知道这么一件事情。
“兄弟，你是哪里的人啊，怎么听声音不像汒山里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盲目愚蠢的，至少推波助澜的推手之一，刘大柱就没有那么盲目……至少他还想要尽可能打听下消息。
了解认识是第一步，但刘大柱这步子迈的太糙，几乎被一眼看出目的了。
“我当然不是这里人，我本来是个民夫，要死的时候被仙爷救下，仙爷教我武艺、识字、算数、骑马……只要你努力，仙爷也会看上你的啊。”
这不废话嘛。
刘大柱能明显听出来公羊的敷衍，但他没有泄气，换了个方向提问：
“仙人来这边是路过的吗？还是要建坛啊？不不不不，我没有打听的意思，就是仙人要是用人，我老刘家可以派人出来帮忙。”
公羊瞥了刘大柱一眼，刘大柱吓得连忙开口解释，不过这下却是引起了公羊的思考。
“木匠、泥瓦匠、我家还有会烧碗的……”
仙爷到底会为了什么？
为了把丹药抢回来？这目的十分单纯，但公羊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但仙爷又似乎没有别的需求，杀秦渠鹫是顺手的事，谁会待着这穷乡僻壤？
既然没有利益冲突，那公羊自然可以放开编造假大虚空的言语。
“仙爷会看得上你们那点破烂玩意？呵，仙爷是抱着救苦救难的理想来人世间行走的，你少拿破玩意污仙爷的眼……”
“是是是，是我心里脏……”
既然公羊这么打太极，刘大柱便没了继续谈下去的想法。一行人沉默的往前挪着脚步，似乎一群没有理想的活死人。
砰！！！
律———
“嗷呦艹！”
突然之间，最前方带头的那架驴车猛的停下，发出巨大的响声将后面众人和畜牲都吓了一跳。公羊胯下的矮马更是直接受惊，扬起蹄子就开始跳窜，可公羊的骑术本就是学艺不精，平常代步还行，一遇到这么个紧急情况，立马就现原形了，人直接被掀翻到地上，马倒背着包裹跑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缩在后边的刘大柱眼疾手快的出手，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抓住包裹，想要把这马给安定下来，可马毕竟是大畜牲，拉扯中把包裹扯开，银子铜板都散了一地，刘大柱依旧被拽着走，直到有好几个人过来给搭把手才治住这受惊的畜牲。
“我的腰我的后脑勺……嗨，我的钱！”
颜色没那么亮的银子和一个个铜板就这么直接放在地上，公羊都能听见有人咽唾沫的声音了。
“这个银子像是俺们交上去的……”
“瞎说，你还能记得吗？”
“那肯定啊，我这辈子就把那一个银子拿到手了，它上面有几个沟我都晓得。”
“这比我这辈子见的银子都多。”
“那也跟你没关系。”
“你说……”
“停！”
山民的窃窃私语让公羊心惊胆战，这种害怕比之面对土匪更盛。
他们对仙爷的信仰根本不可靠，甚至比不上对钱财食物的信仰，或许下一刻他们就会杀人抢钱，又或许他们永远不会动手。
但公羊不敢赌，他可以面对穷凶极恶的土匪出刀，但这么多人……我不是仙爷。
“呵呵，这居然被你们发现了。”公羊笑呵呵的站立起来，摆出一副无可奈何表情“仙爷叫我把这些东西，在你们打下那个院子后再分给你们，现在居然被你们看见了，就提前分了吧！”
啊？
周遭众人皆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听见朝廷狗官不收税或者地主老财不收租一样，居然有人会提前付工钱！
巨大的震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每个人脸上都是错愕与不可思议，连一直抱有隐晦提防态度的刘大柱也为之动容，一时间居然没有人上来拿地上的财物。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