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了断 - 怎么让夫君恢复记忆 - 白糖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六十四章了断

“皇后娘娘,该去行册封之礼了。”宫女看着呆坐在桃树下的女子,垂头轻声提醒,这已经是她来提醒的第十九次了,她生怕触了这个女子的逆鳞,可是不提醒又不行,皇帝那边也派人一次又一次的来催促,“可别误了吉时才好。”

多日前,花桃被封为皇后的诏书已经下达,汴梁城中再次因为这位女子而喧哗起来,刚晋升成皇贵妃不久又立马成了皇后,这大概是千古以来独一人,都说这个女子太幸福了,得到了帝王的如此宠爱。

但是,只要给这些的人不是女子的心上人,就不是幸福。

花桃对宫女的话依旧无所动容,她看着手中的丝绢,是谢言侯临走前给又交还给她的,他说“此去山高水长,不知何时归,有个东西可以睹物思人也是好的”,她的眼眶终是再也承受不住积蓄的那些晶莹,沿着她苍白的脸颊一路滑落下来,滴落在丝绢上的那一枝绣的极糟糕的桃花上,之后手握着丝绢的那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把那枝桃花给捏皱了。

“言侯,你信错了他。”她一张口,嘶哑到不能入耳的声音便出来了,只是她没有回应宫女,而是将握着丝绢的那只手紧紧的靠在胸口处,眼流的更汹涌了,“你拿命去信他,他却早就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沈沉了。”

一双绣着龙纹的靴子踩踏在落花之上,狠狠的。碾碎花瓣,把花瓣碾碎在泥土之中,没有半分的惜花之意,他挥手让宫女退下,眼神阴狠,他看向女子的眼里已经只剩下了强取豪夺,要向所有人宣布花桃是他的强取豪夺,宣布过后就只是一朵腐烂了的花一样:“天子的名讳岂是你等妇人能直言的。”

“先帝曾说爱国爱民、修身齐家才为天子,你又做到了哪一点?”花桃嗤笑了声,“你连孝这个字都做不到。”

“孝?”沈沉冷哼一声,“先帝他又何时对朕这个儿子做到了父亲的责任,再者自古以来帝王者也有杀兄弑父之举,为什么朕在你眼中就成了宵小之辈,是不是因为你的眼中只有那谢言侯。”

“是!”花桃站起身和男子对视着,“可我也从未拿你当过外人,我和言侯一直拿你弟弟一般看待,你扪心自问,我和言侯何时曾亏待过你,何时曾你受过委屈,你每次犯错的时候,先帝要惩罚你的时候,哪次又不是言侯主动为你担下来的。”

沈沉咬了咬牙,眼里全是恨意:“可是先帝并没有惩戒他,反倒多方安抚,朕才是先帝的儿子,为什么朕犯错就要禁足不能吃饭,他不过是一个臣子的儿子,却得先帝如此宠爱!”

“宠爱?”花桃像是有些不可置信,突然想起汴梁城中曾经关于谢言侯的那些说辞,纨绔子弟,游手好闲,她也曾以为谢言侯也是那样的,可是后来她父母战死沙场,她被接入谢府的时候,和谢言侯朝夕相处后,才知道这些说辞与谢言侯丝毫不相符,这些说辞都该是眼前这个人的,因为谢言侯替沈沉担下了所有的错误,所以才会有那些传言,至于宠爱....她也曾以为先帝是宠爱谢言侯,后来她才知道先帝是宠爱这个儿子,她咽了咽口水,似乎是不打算说出知道的事情,“就算那是宠爱,可言侯和我从未对不起你过,你为何要对我们如此残忍?”

胜一筹的沈沉本来眼中恨意已经消散,可听到这里,恨意又重新席卷而来,他视线落在女子紧紧握着丝绢的那只手上,他看到露出来一点粉红丝绢,他疾步上前直接狠狠的从女子手中把丝绢给抢了过来,随后举起来,大笑几声:“因为你们两个要抛下朕,又要让朕独自一个人,既然你们两个让朕感受到了有人陪伴的温暖,为什么你们又要抛下朕去过你们两个人的一生,朕不想孤独一人,如果注定三人之间要有一人孤独,那个人也绝对不能是朕!”

“所以你就谎称东边有外敌入侵,在路上杀了言侯?”花桃看着沈沉手上的那个丝绢,没有去抢,她现在全身无力,连站起身来都是靠着对眼前的人怒和恨。

“你觉得朕能放过一个要杀我的臣子吗?”沈沉想起一个月的事情,胸腔里燃起了怒火,谢言侯竟然挥剑要杀他,若不是他假意求饶,表示会把花桃还给他,会做个好皇帝,只怕他已经在黄泉路上了,“你们,竟然要合起伙来杀朕。”

花桃轻轻眨了眨眼,那时候她和谢言侯商量好了,如果沈沉继续执迷不悟,他们就亲手了断沈沉的性命,还死去的百姓一个公道,他们与沈沉对峙的时候,沈沉拒不认自己的错,谢言侯一气之下就要挥剑杀人,沈沉这才害怕求饶,就像是小时候犯错一样求谢言侯为他担罪一样,说他知错,说他马上就下旨废妃,再把她指婚给谢言侯,可是第二日下来的旨意是东边有外敌入侵,要谢言侯速去查看平乱,说等谢言侯回来就为他们证婚,她在宫中三年早就知道沈沉的本性,更何况东边虽不太平可还不至于出动汴梁城中的将军去平乱。

她是不想要谢言侯去的,可谢言侯却说“君命不可违”,还说“相信他们自小的情谊”。

“若不是你残害洛神村上千人而不知错,若不是你对李常杀人灭口,若不是你执迷不悟,我们又怎么会杀你。”花桃深吸一口气,从衣袖中拿出一块黄色的绢帛来,“先帝有令,若他内定的储君置百姓性命于不顾,可杀之。”

沈沉的眸光突然黯淡了下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女子手中的那抹黄色:“为了杀朕,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连先帝的遗诏都敢造假了,这个帝王是朕双手沾染了鲜血才得来的,与先帝何干。”

“先帝一生只立过两个储君,之后再也未立储君,知道为什么吗?”花桃平复下情绪,看着眼前满脸都是自己最委屈表情的人,“因为身为储君者会陷入群狼之中,难以保命,先帝先后立过的两个储君都死了,先帝稍微疼爱一些的皇子也死了,你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所以为了保护你,先帝不敢疼爱你,但是却暗中授命谢老将军,要他扶持你为帝王,知道为什么言侯为你顶罪却得先帝宠爱吗,因为先帝高兴谢府出了一个将来能够为你舍弃性命的臣子。”花桃捏紧手中的遗诏,狠狠朝沈沉砸去,“先帝在察觉到你有要弑父的意图后,就写下了这封遗诏让他信任的宦官交给了我保管!”

但,其实这个遗诏是由谢府保管,在得知谢言侯死讯后,她冒死出宫向谢老将军求了许久才求来的,曾经那么忠于沈沉的谢老将军在听到自己儿子的死讯后也该是死心了,所以才交出了遗诏来,而她之所以不说出谢府是因为她知道沈沉一定会杀了知道有这个遗诏存在的人,而她在死之前还能为谢言侯做的就是保住谢府的人。

“那又如何?”沈沉冷笑一声,让人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将黄色的绢帛紧紧握在手里,若手里的遗诏不是写在布料上,若他手中的不是布料,以他手掌的力道想必现在已经把东西给捏碎了,“如今朕才是九五之尊,是这天下的王,而你也很幸运,是这天下之母。”他突然笑着朝女子伸去手掌,“吉时已经要过了,朕的皇后该去行册封之礼了。”

“那又如何?你不止是杀百姓,你还杀了忠臣,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恨!”花桃突然大吼,头上的发髻已经有些歪斜和凌乱,“你还将言侯灵柩返京的日子选为了册封之日,你是在恶心我和言侯还是恶心你自己啊。”

“朕就是要他谢言侯魂归汴梁之日看着你成为朕名正言顺的皇后!”沈沉的嘴角突然就耷拉了下去,直接伸手去抓住女子的手腕,不顾女子的反抗直接就往折桃宫的寝殿内走,到了寝殿内后,直接把人给扔到了梳妆镜前:“还不赶紧来人为皇后梳妆打扮。”

他走到熏香炉旁边,拎起镂空的盖,回头对着女子阴险的笑了笑后,直接把遗诏扔到了里面。

花桃正过脑袋,嘴角也笑了笑,随后任由宫女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不过到了要穿皇后朝服的时候她却是怎么也不肯了,宫女只好去向皇帝求救:“陛下,皇后娘娘不愿换朝服。”

“那就摁住她,给她换上。”沈沉不耐烦的瞟了一眼,“若是赶不上吉时....你们...咳咳...”话还未曾说完,他突然一手握拳轻放嘴边咳嗽了起来,稍微好了些才继续说道,“你们的脑袋全都别想要了。”

宫女连忙低下脑袋,赶紧又折回到了女子身后,刚要开口劝说女子别为难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时候,外殿突然又传来咳嗽声,宫女还未开口,女子先直接摆了摆手:“陛下好像有些不舒服,你们先去请个太医过来瞧瞧吧。”

“可是....”宫女想到前面男子说的话,不敢退下。

花桃回头,眉毛微微一挑:“如今陛下圣体有所不适,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莫说你的脑袋,连你九族都无法保全,册封之礼和陛下安康哪个更重要?”

“皇后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宫女福了福身子,赶紧就出殿往太医署去了,坐在外殿的沈沉瞧见了,立马就伸手要呵斥,可是随着喉咙的一阵骚弄感他又咳嗽了起来,比之前咳的更厉害了一些,之后他只感觉眼前突然暗了下来,抬头去看的时候,原来是女子不知道什么起身去关上了那两扇殿门。

“那道遗诏上不仅有杀你的命令,还有可以杀了你的血毒。”花桃将门关紧,整个人都靠在了门上,瞧着那个脸色已经开始惨白的人勾了勾嘴角,“只要吸入血毒燃烧的气味,就会咳嗽不止,直到将体内的血咳完为止,而这个咳嗽的过程是没有间断的,唯一的解药已经被我服下了。”

但是这解药并不能完全解血毒,只是会让她晚死几天罢了。

沈沉气的整张脸都通红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俯身又咳了起身,这次咳出了血来,他怒对女子:“你敢...杀朕,朕知道你...不怕死,可谢府和你姐姐一家....绝对也活不了,朕死了...也会留下旨意你永远是朕的皇后,后世子孙不得废,死后也要进皇陵进祠堂。”

“你的后世子孙废不了,可你能废!”花桃掀开帷幔,走到内殿拿了一道圣旨出来,“这上面就是废后诏书,只差陛下您的印章了。”之后她近身在沈沉的身上搜出了一枚私印,走到书案那边沾了下红泥后,直接狠狠的在废后的圣旨上盖了章。

“咳咳...”喉咙的瘙痒感让她赶紧捂手轻咳了起来,却仍有血迹从指缝间漏掉了出来,在圣旨上坠出血花来。

沈沉看了过去,大笑几声又咳嗽了起来:“想不到...朕和你们两个还会一起手拉手去黄泉路了。”

花桃只笑了笑,并没有答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来,刚想要吃的时候,就被走过来的沈沉抢了过去,不由分说的就往自己嘴里拼命灌,花桃无奈的摇了摇头,沈沉还像小时候一样,只要她和谢言侯在吃什么东西,沈沉一定就会抢过去吃。

只是从前他们尚还年少,沈沉抢过去的是糖,可如今沈沉抢过去的是毒药,那是能够遏制咳嗽的毒药,吃一颗就能让毒快速到全身,吃了一整瓶下去...怕是不足半个时辰了。

很快,太医也来了,诊断过后脸色很难看,说是痨病,沈沉想要说什么,却被花桃赶紧上前送走了太医,随后花桃看着沈沉像儿时那样笑了笑:“言侯在黄泉路口等着我,待会你去的时候记得好好跟言侯道歉,告诉他过几日我会去找他的,我会把你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好的,我也会如言侯最开始的请求保全你的名声,我会告诉天下人你是操劳过度得了痨病驾崩,储君为文王之子,谢老将军和朝中几位阁老辅政。”

“原来你和谢言侯都已经把朕的身后事都想好了。”沈沉紧紧的抓住桌沿,只差把女子给生吞活剥了。

花桃不再语,想好了又如何,他还是轻易就相信了沈沉的话而丢了性命,她看了眼沈沉后,捂嘴咳嗽起来,随后开门而去。

而隐身在旁的元法将这些都看了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之后就回去向萧舜复命去了,等他将自己所见的都汇报完了后,萧舜只说了句“是我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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