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这般没有规矩

“娘子这话莫不是在说自己？”单卿莞尔，“小女子一向愚笨的很，说话也一向直来直去。”

“倘若这都算作聪明，小女子倒是不知道何为愚钝了。”

“小姐这般伶牙俐齿，想必令尊也是能舌战群儒之人，”宁王妃面不改色，依旧保持着微笑，“本妃听闻临晋公主生辰宴小姐大放异彩，也不知是令尊之幸还是小姐之祸。”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单卿摊手，耸耸肩道，“在小女子看来，这自然是一桩幸事。”

“毕竟小女子的身份高攀不上郡王，”她话锋一转，“这点自知之明，小女子还是有的。”

宁王妃颧骨的肉抽了抽，笑着为单卿填满茶：“用茶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有劳娘子了，小女子自己来便是。”单卿客套了一句，并没有接的意思，“时辰也不早了，小女子还有些事，这便不叨扰了。”

说罢，径自离开。

宁王妃目送她离去，笑顿时僵在脸上。

她抓起茶盏丢了出去，仿佛能砸到单卿身上一般。

这还不解气，她干脆把整张案几掀翻在地：“哪来的黄毛丫头，这般没有规矩！”

“王妃，”一名侍女小碎步地跑进来，见到满地残片顿时吓了一跳、膝盖点地捡拾碎片。

“干什么！？”宁王妃没好气地踹了她一脚，奈何腿短并没有踹到她。

“王妃，方才是家仆前来传话，”侍女一颤，哆哆嗦嗦的说，“阿郎正在往这里来。”

“你说什么？！”宁王妃大骇，向后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她的手胡乱在身上摸索着，脸上满是慌乱：“还捡什么碎片啊，还不快来帮我更衣！”

“唯！”侍女应声，刚爬起来，差点一踉跄跪在地上，扶着案几的腿才勉强站起来。

—

众人赶了一天一夜的马，终于在傍晚时到达了松州城外。

松州城外是一片荒地，在往西就是青藏高原。

原本这里就因为其独特的地形而导致降水稀少，再加上今年年初雨水贫瘠，地面上的草看起来斑驳不堪，很多地方都露出了土黄色的地皮。

昨日这里刚发生一场大战，尽管地上的遗骸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暗红色的血依然深深地浸染进了土地里，似乎百八十年都不会褪色。

道路两旁嶙峋的石头上横七竖八的靠着一些旗帜，有的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样子。

上面的血也已经干涸，可尽管这样、依然可以闻到上面刺鼻的血腥味。

那个味道并不令人作呕，只是让人忍不住飙泪。

李琎打从踏入这片荒地时就紧握着缰绳，手指关节处泛白的骨节似乎要顶破皮肤刺出来。

松州刺史联合吐蕃人左右夹击，以至于神禽局一二番队几乎覆灭。

这里的每一滴鲜血都是每一条鲜活的生命，每一条鲜活的生命都是一个在他手下鞠躬尽瘁的兄弟。

辛鹫眼角的肉抽搐着，他固执地仰起头，似乎这样就能将眼泪憋回去。

可是眼泪不仅没有憋回去，反而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他没好气地用袖子抹了一把泪，一拳捶在了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