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我什么都没有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橘子姐你来帮我啊！”
“恩，成！回头我把我那保姆也带来，人手就够了！”
“那谢谢橘子姐了，你和阿婆聊着，我去趟洗手间。”
小七眼神游离，不敢看她们同情的眼神。她径直跑进一楼的洗手间，坐在马桶上泪流满面……
经过几天的调整，小七开始打起精神来，准备一切从头开始。她把老大爷和他的老伴儿也接到了她的别墅住，这样拼凑的一家奋斗在上海社会底层的人，热热闹闹住进花园别墅，简直就成了那小区里轰动人心的大新闻。
大家都觉得小七疯了，带着几个老头老太太非要搞什么自主创业，关键是她选的这行业也太贫民了，卖盒饭？这得卖多少盒饭才能养得起这一大家子七拼八凑的人？大家听说老王家的橘子也参与其中，更觉得这个事儿不靠谱，那橘子给人的印象就是一纯花瓶儿，摆在那儿好看，一点实用价值都没有。她做盒饭，能做熟了吗？大家觉得，这王小七是脑袋受了刺激，再加上自己住在这大房子里孤单寂寞，所以找了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跟她做伴。
说干就干，小七决定先从身边的邻居入手，拉些固定客源来。老王慷慨解囊，第一个定购了小七的盒饭，每天三十盒。橘子让他去帮小七拉点客源，可是好面子的老王死活都不肯，说什么：“我一个公司大老板，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去求人？我那脸也太不值钱了吧？那王小七不是能折腾吗？让她自己去联系吧。恕我不能帮她。想在上海站住脚，自己身上没两把刷子是不行的，万事指望别人，也干不了什么大事儿。我就看着那王小七呢，看看这姑娘到底能有多大本事。”
橘子双手叉着腰，一副无奈的表情。心里全是对王小七的担心。
“你说我闲着没事儿跟着掺和什么呀？我好歹也是一个老板太太，难道真要去帮她做盒饭？我真后悔答应她，你说我答应她什么不行呀？还不如借给她点钱……”
老王沁了一口紫砂壶里的茶水，若有所思：“此言差矣，你跟着王小七去学学是对的。她不是你借给她点钱就能打发的人。你啊，能有人家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老王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橘子抱着胳膊，嘴撇的跟二条似的，一副不屑的样子。
“你那意思，我，不如那王小七？”
“不是不如，是根本就不能比。人家王小七是北方女人，能挑起大梁，受的起风霜。不像上海女人，洗个碗还得嚷嚷自己多不容易。洗完了还得抹一堆这霜那霜，矫情！”
“哎呦呦，你是不是看上那王小七啦？你要是喜欢她倒是可以追追。趁着那李大明进去，你翘翘你朋友的砖也是可以哒。那王小七，现在正缺个男人……”
老王面色尴尬的拍了拍后脑勺，手指头都要指到了橘子的鼻子上，五官已经气得拧巴在一起。橘子毫不示弱的昂首挺胸，她心中暗自得意，觉得老公为了以示真心，应该磕磕巴巴的对她解释一番。
老王看到橘子那副得意的样子，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哼起小曲儿来：“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人家王小七瞧不上我。要是她愿意跟我，我倒还真想……要不，你给我问问？回头这事儿要是成了，我给你个大红包！”老王扭着那肥硕的屁股哼着小曲儿上了楼。橘子掐着腰，恨得咬牙切齿：“死胖子！你休想！人家那王小七才看不上你，哼……”
在别人眼里，小七做的盒饭即使再好吃，她也只是个卖盒饭的。住在这个区的大老板们根本就没时间会见一个卖盒饭的女人。半个月时间，小七还只是在给老王这一家做。多做出来的盒饭，就由李阿婆和老大爷带出去卖。因为之前蹲点儿卖盒饭的地点是在市区，而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已经接近市郊了，街上的行人很少。即使有几个在大街上溜达的，也是附近高级社区里的业主。所以他们的生意并不怎么样，甚至有的时候连一盒饭都卖不出去。
李阿婆劝了小七很多次，让她回到她家去住。起码能有生意做。可是小七却执意不走，一定要住在这大房子里，说等到大明出狱的那天。橘子手里摆弄着装饰盒饭的丝带：“小七，以后我们家定的盒饭不要绑丝带了。盒饭是用来吃的，弄那么好看还是得吃到肚子里。都是自家人，能节省点成本就节省点儿！”
小七趴在桌子上一根手指胡乱按照计算器，眼神直愣愣的，根本就听不进大家的话。李阿婆心疼她，看着她唉声叹气的摇头。
“这丫头脑袋受刺激啦，我看这天下的男人都不靠谱，要是不嫁给那李大明，没准现在也跟着她爹娘回河北老家过安稳的日子去了。到现在也不用发这样的愁。”
“切，您忘了那大明还是您干儿子啦？您要是不图这个干儿子有钱，能追着人家当干儿子？”橘子斜着眼问。
“你你你……”阿婆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甩了句：“小狐狸精……”
橘子自然不能示弱：“您骂谁狐狸精呢？我只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罢了，怎么戳到您的伤口上啦？知道这样，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人上了岁数，嘴巴不能这么毒，得给自己积德……”
“你这小狐狸精！我不骂你，你还蹬鼻子上脸啦？小心我撕烂了你的嘴巴呀！”
“干吗？想打架还是想讹人啊？”
两个人都掳起袖子，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这一切都怨我，就不该让你们来帮我。橘子姐你先回家吧，我看就我这买卖，暂时还用不着那么多人。等我需要你的时候，在给你打电话。”
“这样啊？那我就先回去了？”
小七慢吞吞的往楼上走，没精打采的头也不愿意回：“回吧……”
橘子走了，老大爷觉得自己呆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也带着老伴儿回家了。这栋大房子里就剩下了她和阿婆两个人，显得格外空旷。
小七躺在自己的婚床上，觉得自己浑身酸痛，渐渐昏睡过去。恍惚中，她觉得自己做了一梦。她梦见大明了，梦见大明提着包从监狱的大门走出来，朝她张开双臂。小七奋不顾身的投身进丈夫的怀抱里，丈夫的怀抱很温暖，她听见他对自己说：“我没有钱了，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