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刑改
警察让小七先回家等消息，必要的时候，在给她打电话。小七想看大明一眼，却被警察拒绝了：“你们还是法庭上见吧。现在你丈夫除了他的律师之外谁都不能见。”
小七瘫坐在台阶上，心里全是失落。她开始后悔不该这么快就把大明送到海关缉私局这里来，她应该可以和他享受几天新婚的甜蜜的，她怪自己太心急了，把男人推进了万丈深渊。
她不敢回家去，不敢看公婆那两双充满了绝望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对不起爹娘，爹娘现在一定心急如焚的为自己的将来着想，他们都那么老了，却还要为她的事情操心。她也对不起李阿婆，她刚刚因为自己收了一个干儿子开心的不得了，现在这个干儿子一下失去了，李阿婆一定很伤心……
她此刻只觉得天塌了，刚刚的踌躇满志全都成了泡影。大明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还可以装装坚强，这下看不见大明了，她却慌了神。她就这么突兀的在大街上走，神情涣散，不知道该往哪走，甚至连神智都不清醒了。
她走过了一个路口，又一个路口，她看着街上那些生疏的面孔，男的，女的，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好像都在同情的眼神探究她内心的伤感，以至于她在走到第三个街口的时候差点被一辆摩托车撞到，要不是骑摩托车的人及时刹车，她肯定连小命都不保了。
骑摩托车的男人指着她，操着一口她听不懂的上海话对她骂骂咧咧，可是她却一点儿也听不进去，继续往前走。还是手机的铃声叫醒了她，电话是大伟打来的，他告诉她：“律师找到了，最好的律师！”
小七在大街上溜达到下午才回家。当她正在纳闷儿，为什么公婆，爹娘都没有给她打电话询问关于大明的情况时，她开门一看，屋中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小七楼上楼下的找了一遍，老人们都不在家。她慌了神，猜测四个老人会不会自己去警察局找他们了？要是这样可就麻烦了，他们一点儿也不熟悉上海的道，回头别再迷了路。小七焦急的套上衣服往外走，准备去大街上搜罗老人们的影子。临出门的时候深思熟虑了一下，决定去找橘子帮忙，她会开车，应该能很快就找到几个老人！
小七慌张地按老王家的门铃，果然来开门的是橘子。
“橘子姐，你赶紧开车载我去找找我公婆。”
“怎么了小七？你们这新婚刚过，这脸色怎么就这么难看啊？”
“先别说了，先找到我公婆，我在和你说吧！”
橘子开动了汽车，点燃了一支烟：“小七，去哪找？”
“先去警察局吧。”
橘子用匪夷所思的眼神打量着她：“你疯了啊？你公婆怎么会跑到警察局去？你忘了，警察局的人正在调查大明哥。”
“没忘，今天早晨我已经带他去自首了。我怀疑我公婆和我爹娘一定是不放心，去警察局了！”
“什么？你疯了吧小七！你，你怎么能把你丈夫送去警察局自首呢？你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可是他的确走私了，警察又在查他。难道他还指望警察不查出来吗？现在来说，自首是最现实的，起码可以在刑期上减少一些！”
“天啊……你想过没有，他进去了，你怎么生活？而且你们这刚结婚，你……”
“总有办法的，我不能看着他越陷越深。”
橘子将车到警察局门口，发现几个老人果然在警察局的门口徘徊着。小七赶紧下车跑过去：“爹娘！你们跑到这来干什么？”
“我们这不是担心大明吗？你公公非要来警察局看看，我们就跟着来了！”
“大明去的是海关缉私局，和警察局不是一个地方，你们还是赶紧跟我回家吧！我们回家再说！”
橘子将车开到他们面前：“小七，我这车也挤不下这么多人啊，不行你在叫辆车吧！”
小七焦急的拦了一辆出租车，将公公和她爹安排了进去，小七和婆婆还有她娘坐了橘子的车回家。
这样折腾了大半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橘子将老人送进屋，拍着小七的手安慰她说：“小七，那我就先回去了。大明哥的事儿，要是需要我家老王帮忙的话，你就尽管开口。虽说大明是进去了，但是他们兄弟的情意还在。我家老王不是那种朋友落了难就躲的人。”橘子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的真诚让小七感觉温暖，她开始恨自己当初不该那么看橘子。
“橘子姐，我要是需要老王的话，一定会去找你们的！今天谢谢你啊！”
“嗨，这叫点什么事儿。那我先走了啊，你千万得注意身体。大明进去了，你可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家里这几位，可够让你累心的。”橘子用眼睛瞟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老人。
“放心吧，我会的。”
律师里里外外的跑了十多趟，终于跟警方达成了协议，让小七见他一面。在警察局里过了一周，大明变瘦了，脸色蜡黄，胡子邋遢的真的像个犯人。小七摸着丈夫的脸，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大明，我对不起你。”
“傻丫头，说什么呢？是我自己愿意自首的。我的态度良好，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警察同志说，可以在法庭上给我作证，这样就能少判一些。”
“那得判多少年？”
“根据律师的判断，情况乐观的话，最少也得三年……”
小七沉默了，趴在桌子上一言不发。眼睛已经哭得红肿起来。三年，三年对于一个人来说，也许不是很长。但是对于小七和李大明来说，这三年却比一个世纪还长。毕竟他们刚刚结婚，还没来得及享受新婚的甜蜜，这对他们来说，太残忍了。
探视时间很短，十几分钟后，警察提醒小七时间到了，让她出去。
“警察同志，我和我丈夫还没说几句话呢，求求你在通融一下吧，让我们多说几句话……”
“不行，这是我们的规定。探视时间不能超过十五分钟，你还是出去吧。要是想在见面的话，可以让律师出面。”
大明激动的站起来，双手扶着桌子叫小七的名字：“七儿，七儿……”小七被警察推了出去，大明的呼唤迂回在那个审讯室里。显得很空洞。